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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2 / 2)

谁晓得刚一靠近,岑缨数落他屌大心眼小,四肢灵活头脑不灵光的种种坏话尽数传进了他耳朵里,陆子瞻脸色倏变,恶狠狠地掐着岑缨下巴,在他唇珠上咬了一口,抱怨道:“舒服了就翻脸不认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岑缨被咬得皱了皱眉,陆子瞻又惊怕地改口道,睡着了也这么好看。“啵”的吻了他脸颊。

岑缨却只是翻个身,换更舒适的姿势继续睡。陆子瞻心说好险,蹑手蹑脚的爬下床,家里只剩他们两个正享受假期的学生,他便肆无忌惮地在卫生间里解了束缚,一面淋澡一面对着岑缨躺过的浴缸打手枪。仿佛射在浴缸上,就等于射在了曾经躺在里面泡澡的岑缨身上。

一整天不但没再下雪,还出现了连日来难得的好阳光。午饭照旧是岑缨决定吃什么,陆子瞻付账点双份外卖。他们单元楼像学校宿舍一样是有门禁的,出入必须刷门禁卡,所以外卖只送到楼下,陆子瞻还得顶着化雪时的刺骨寒气出门拿,岑缨看着电视等就行。这是他们每次做完后形成的一种默契,岑缨开始抗议过几次,好像跟陆子瞻上了一床就瘦弱到了连饭都得他嚼碎了喂的地步,摆明把他当成小猫小狗。陆子瞻却怪岑缨每次都在床上哭,不是强奸胜似强奸,他事后不做点什么弥补,心里就充满愧疚感。

岑缨骂他贱骨头,索性由着他去,久而久之竟也习惯了。陆子瞻下楼的时候,他还嘱咐陆子瞻多走一段路,去小区超市里买点速溶热饮。

可陆子瞻这一去就没了影,超过了正常的来回时间。岑缨打他手机,他说了好几遍在路上,五分钟就到。结果五分钟又五分钟,岑缨终于等得不耐烦了,想到他电话那头似乎还有人声,既怕他被人贩子拐走,又怕他碰上了哪段旧情儿,裹上羊绒大衣,气冲冲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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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瞻:哪个人贩子会拐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啊?

岑缨:可是你蠢啊,万一把你拐走了,打残了,抓去要饭呢?

陆子瞻(心说你怎么这么恶毒)嘴上却说:……你是不是还在吃醋?

第八章

沿着车行道走五六分钟,可以望见一块专门开辟出来的空地,竖满了公共健身器材及一方刻了象棋棋盘的石桌。岑缨一打眼瞥到陆子瞻小拇指勾着快餐盒,立在石桌边,猫了腰替一个矮小枯槁的老人家掰什么东西,便好奇地凑上前,在他背后幽幽地说了一句:“这是什么牌子的桃酥饼啊,天寒地冻的,害你顶着风掰了半个多钟头。”

陆子瞻唬了一跳,抱怨道:“你走路怎么都没声?吓死我了!”手里一块桃酥饼不慎掰歪了,碎成一边大一边小。他将大一些的递给老人家,那老人家却不肯吃,比划着说她就是馋了想尝个味儿,但牙口不好吃不动太多。只要了小的那边。

通过模糊的口音,岑缨才堪堪认出眼前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是原先独自居住在他们楼上的陈家奶奶。记忆中她曾有一头烫卷了的乌发,脸上皱纹虽多,但面色红润,容光焕发,很爱在鬓边别一枚金灿灿的发夹,那是她丈夫送的定情信物。他们豆丁点大的时候,常去陈奶奶家串门,吃她大儿子从美国捎回来的巧克力;随着时日一长,学业渐渐忙了,好玩好吃的东西也见多了,去得次数就少了,某天忽然想念起进口巧克力的味道,陈奶奶的房子早已经空荡荡的。父母后来告诉他们那位奶奶被她的大儿子接去了美国颐养天年。

不成想过了七八年又会在国内碰到她,竟苍老得不成样子,肉眼可见的干瘪枯萎了,蓬松卷发剪得只剩下齐耳长度,且还是挨着耳朵最上面,再别不住发夹。原来穿红戴绿的打扮亦变得朴素了不少,只着一身深棕色的袄子和黑棉鞋。岑缨看得发愣,也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唤道:“陈奶奶,您还记得我吗?”

老人家反应迟钝,眼珠子转了好半晌终于落到他脸上,停了片刻,方缓缓点头道:“记得,小时候又乖又聪明,次次都考第一。”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像以前分完巧克力那样刮了刮他的鼻子,咿咿呀呀的让陆子瞻分饼与他吃。

陆子瞻将半块桃酥又掰了一半,一面喂岑缨一面絮絮叨叨的说:“陈奶奶住不惯国外,觉得美国的房子与房子之间隔得太远了,邻居关系不亲密。加上语言不通,连门都不敢出,整天就只能待在家里看一些看不懂的电视,眼巴巴等大儿子大儿媳下班跟她说几句话。”

岑缨皱眉道:“她大儿子不是挣挺多钱的吗?住得起富人区,请不起人照顾她?”

陆子瞻颇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是特意请了中国人照顾她,经常带她去唐人街散心,听听京剧。可她风湿一犯,又得被关在家里了,照顾她的人很好,但每天就对着这么一个人,时间久了也会腻。大儿媳提议换个新面孔或者添几个人,她舍不得旧人且嫌人多吵闹,索性喊国内的小儿子带她回来住,免得给他们添麻烦。”

岑缨最听不得这种左右为难的糟心事,仿佛他自己是照顾不好母亲的儿子,也是委屈着自己不愿给儿子徒添烦恼的母亲,从哪个角度想都憋闷得慌。食不知味地咀嚼着桃酥饼问:“那她小儿子呢?怎么让老人家回来了,却一个人坐在风口上。”

陆子瞻替那位小儿子解释道:“陈奶奶在出租车上丢了个布包,找不着不肯回家。刚好我取外卖路过,他央求我帮忙看顾一会儿,就追车去了。我陪着陈奶奶在这儿等,顺便同她聊聊天。”循序渐进的把“掰块饼掰了半个多钟头”的原因向岑缨说明白,使他窝着的气好像扎了针孔的皮球,悄没声息地泄掉了。

饭菜冷透前,陈奶奶的小儿子追回了遗落的布包,里面仅装了一块黄铜怀表并一枚金发夹,做工和样式都普通无奇,算不上顶稀罕的物件。陈奶奶却将其按在心口,藏着掖着走了一路。行李早几天寄到了国内,乱七八糟的堆在客厅里,防滑地砖结了厚厚一层灰,凹凸不平的缝隙间有许多风干了的蜘蛛虫豸。岑、陆二人见状,连饭也顾不得吃,挽起袖子帮他们母子打扫清理。

忙至傍晚,勉强可以住人了,陈奶奶吩咐小儿子临时去超市买调味料及简单食材,亲自下厨煮了两碗面给岑缨和陆子瞻垫垫肚子。粗瓷海碗,油花在翠绿的青菜上浮着,筷子一捞,碗底下还卧了两个荷包蛋,汤汁浓郁,咸淡适中。陆子瞻饿狠了,吃得挺快,岑缨没他那么粗鲁,一根一根数着数似的细嚼慢咽,很容易饱,难免剩了一个荷包蛋吃不下,便推给陆子瞻解决。

此后的一段时间内,天气日渐回暖放晴,岑缨清早被他爸爸赶去体育馆锻炼,跟着陆子瞻打羽毛球;中午一块儿去陈奶奶家蹭饭,两人轮流淘米切菜,有时候是陈奶奶掌勺,有时候是她小儿子;下午无所事事,就陪着陈奶奶晒太阳,看她整理旧物,听她唠唠叨叨地回忆每一件小玩意儿的来历。

记录着数十年光阴的老照片黄得褪了色,岑缨将影像几乎模糊的挑出来,封存在锈迹斑斑的铁皮盒子里;尚且能看清的重新装裱了一遍,方便陈奶奶拿在手里常常摩挲。陆子瞻给他打下手,翻阅着照片里的红颜流逝,小声议论道:“陈奶奶和她丈夫竟然也是青梅竹马,你看,满月酒都是一起办的。”

岑缨乜斜他一眼,引用了木心先生的一首诗说:“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那年代自由恋爱的大多数是世交,亦或者同窗,在生活圈子里找适合的。哪儿像现在隔着网络就能采遍天涯芳草,一个月换一个也不嫌多。”

第8章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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