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和史鼎共事了这么久,对于他的文学素养,王子腾早就不抱希望了。
于是,他话锋一转,便直接说起了不需要文学修辞的正事,“这南安郡王是要养寇自重啊。”
史鼎道:“这就是那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咱们俩才来了多久,就知道茜香国已经开始调兵了,却不见一匹信马往京中送奏折。”
史鼎在锅底里涮了一块儿无刺的海鱼肉,扭身冲王子腾一笑,是调侃也是讥讽,“我说子腾兄,这南安王是哪来的自信,他能靠一己之力,应对茜香国大军的?”
然后他一下子将又香又嫩的鱼肉塞进嘴里,“唔”了一声,露出享受的表情,“好吃,好吃。”
作为一个北方人,史鼎原是吃不惯鱼肉的。他喜欢吃的,是羊肉。但这海中的鱼,口感却并不比羊肉差。
王子腾拿着公筷,又往翻滚的锅底里下了几块儿不同颜色的鱼肉,一边给自己添酱料,一边说:“若是老王爷还在,东南水师的确能够应对茜香国。南安王这是只有赵括的本事,却把自己当白起了。”
“就他,还赵括?”史鼎哈哈大笑,“子腾兄啊,你不能因为赵括死的早,不能找你理论,就肆意的贬低人家呀。”
这话不可谓不刻薄。若是南安王听见了,非得气得吐血不可。
有时候,王子腾也挺奇怪。这史鼎夸人的时候往往词不达意,可这骂人的时候,怎么就这么辛辣犀利,一针见血呢?
但就他的长期观察来看,史鼎又不是故意的。
这只能说,是天生的嘴欠了。
王子腾没有诚意地劝了一句:“鼎兄慎言,南安王好歹是自幼研习水战的,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但只从他半点儿都不担心“隔墙有耳”这回事,就可以看出来,在他心里,也没把南安王当回事。
史鼎哈哈一笑,拿公筷给王子腾捞了一块儿鱼,劝道:“来,子腾兄,吃鱼。”
“鼎兄也请。”
两人各自举起酒杯,相互碰了一下,各自一饮而尽。
然后,王子腾一边夹着鱼肉蘸料,一边问:“军中那边,鼎兄联络了有多少人?”
史鼎蹙眉,“我们家在水军里没什么根基,就只联络到了五个有见识的百户。”
百户属于低阶的武官,大夏的军制是世袭,当兵的不一定是喜欢当兵,而是不得不当。
天下承平日久,没有战事,这些低阶武官也就失去了晋升的空间。
所以,很多人其实都想谋个出路,但问题是缺少机会。
自老王爷去后,如今的南安王本事不济,在东南水军中渐失人心。这才让史鼎和王子腾有了可乘之机,以圣人的名义暗中拉拢低阶武官,慢慢地分裂东南水师,让圣人有机会收回军权。
史鼎挑选的,都是自己有本事,脑筋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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