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元春每次见到王夫人的时候,都是报喜不报忧,怕母亲与家中的老祖母为她操心落泪。
可是,今日母亲的言行,实在是让元春寒心。为了让王夫人别再生出那些糊涂念头,再把家里别的女孩儿推进火坑,她这次都是捡着在宫里的艰难苦处说的。不但贾母听得泪水涟涟,心肠冷硬如凤姐儿,也是几次落泪。
“这哪里是千金小姐该过的日子?”若是让她的大姐儿过这种日子,真是拿刀剜她的心呐!
秦可卿连忙安慰道:“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大姑姑这是苦尽甘来了。老祖宗,琏二婶子,快别哭了。”
这时候,王夫人擦了擦眼泪,道:“这么多苦都熬过来了,此时出宫,岂不是功亏一篑?”
元春浑身一僵,这回是真的哭得伤心无比。
“王氏!”贾母气得要拿拐杖打她,元春连忙抱住贾母的手臂,哭求道:“老祖宗息怒,老祖宗息怒啊。”
贾母浑身颤抖,哆嗦着说:“王氏,你给我滚到佛堂里去,拣佛米,为政儿祈福!”
宝玉和探春连忙跪下,和元春一起替王夫人求情。
可是,这一回贾母却是铁了心了,谁求情都没用。
待到贾政回来之后,听说王夫人被罚了跪佛堂,却是丝毫没有替妻子求情的意思。他甚至都不愿意到佛堂看妻子一眼,只按照规矩,见了见多年不见的大女儿,就转身去了赵姨娘的房里。
就这,话里话外的,也是暗暗责怪元春不争气,耗费了家里这么多的资源,结果却是一事无成。
元春的心,是彻底凉了。心里原本对父母的期待,也一下子都散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我从宫里出来,是不是错的?我是不是就该在宫里继续熬着,熬成个白头女官?
抱琴安置好了新分配过来的丫鬟,回了内室,见元春正独自垂泪,心里不由替自家姑娘不平。
但她在宫里待得久了,早被教规矩的姑姑给打怕了,并不敢埋怨主子,只好劝元春:“姑娘,眼见夜已经深了,姑娘还是早些安歇吧。明日一早,还要给老太太请安呢。”
元春擦了擦眼泪,问道:“今日大伯母回来之后,可有叫人传话?”
自大房得回权利之后,邢夫人就特别热衷于到各家赴宴。今日里,她便是到礼部刘大人家里,参加刘大人孙子的洗三礼去了,并不在家。因此,元春也没能在第一时间拜见。
抱琴迟疑了一瞬,才道:“王善宝家的来过了,传了大太太的话。说是……彼此都累了一天了,都是一家子骨肉,不必在意那些虚礼。”
元春一怔,也只能苦笑:这位大伯母,可真是连面子情都不愿意做全套!
不过,想想两房如今的关系,听说这位大伯母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也没什么城府,不待见她这个大房嫡女,也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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