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那拣一粒念一声佛,半碗就得拣半天的佛米了。
但效果也是显著的。
不过半年,脾气暴躁的凤姐儿,已经是轻易不会动怒了。
这个时候,她的体态也已经定型了,并且形成了习惯,不必再刻意学习。
两个嬷嬷一商量,便都换了课程。
陆嬷嬷给她讲些后宫阴私,井嬷嬷则是教她一些不能犯的忌讳。
凤姐儿听着,回想着自己的前世,不由冷汗淋漓。
——她落得那样的下场,的确半点儿不冤。
相比于那些后宫的娘娘们,她的手段、心思,未免也太过浅显粗暴。
没错,她反思的并不是自己作恶多端,而是自己手段不够。
两个嬷嬷人精似的,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为人?
井嬷嬷倒是有心提点一二,但却被陆嬷嬷给拦住了。
陆嬷嬷悄悄道:“家主人送她进去,是博前程的,不是求安稳的。若是让姑娘失了进取之心,反而不是好事。”
井嬷嬷叹息道:“花儿一样的姑娘,干嘛非上赶着往那些不得见人的地方送?”
陆嬷嬷道:“女人的命,不都这样?嫁到哪儿都免不了与人争宠。我冷眼瞧着,这一家还算是疼惜姑娘的,这家的太太也不大乐意送姑娘进去。多半啊,是男人前朝里使不上力,这才铤而走险。”
“是啊,铤而走险。”井嬷嬷道,“最后要是成了,一家子安稳富贵。若是不成,也不过赔一个女儿罢了。”
听她这话,陆嬷嬷便知她是想到了自己,不由拍了拍她的手,道:“我瞧太太是个厚道人,只是子嗣上却有不谐。你不是最善调理这个吗?若是能让她再得个一儿半女,也不用回去看兄弟脸色了。”
井嬷嬷早有此意,但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凤姐儿这头要紧。
因此,她才没在史氏面前提。
她冷眼瞧着凤姐儿的性子,日后多半是会选精于阴私的陆嬷做陪嫁,到时候,她再提出为史氏调理身子也不迟。
贾府多次相邀,凤姐儿都以学规矩而推脱不去。
但转眼间到了贾母诞辰,贾、王两家乃是世交,凤姐儿作为小辈,却不能不去为贾母祝寿。
若在往常,凤姐儿在寿礼上必要煞费苦心,以求压过同辈的。
但这一次,她却只是用学得还不怎么样的绣工,绣了个福禄寿三星的抹额,既不出彩,却也挑不出错。
井嬷嬷见了,十分满意,对凤姐儿道:“姑娘这样就很好。凡事何必要在明面上争个高低?须知,很多时候,表面上的输赢,并不代表暗地里的实惠。”
这些都是金玉良言,凤姐儿经了一遭生死,别的没有学会,却是听得进良言相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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