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显然不是那幺容易走的,白枭看了看众人,难得严肃的开口:“老子要打劫。”
众人一愣。
“不做良民了。”白枭撇撇嘴道,“我是杀人犯,如今又是盐犯,建成是死刑犯,你们几个又是犯盐、又是劫狱,还挂着人命。”
“想做良民。”白枭顿了顿道,“下辈子吧。”
这句话,他上辈子就说过一次,那时他身不由己,从小生活在那种坏境之中,他只有变坏一条路可以走。他曾玩笑似的对手下兄弟说,这辈子就这幺着了,一条路走到黑。下辈子他要投生个好人家,享受正常人的生活,不喊打喊杀的过日子,也学着那些人讲道理。
那辈子的事情,好像离他很远了,那条道没有回头路,只能一条路走到黑,而他终于走到了尽头。
本以为这一生,有个好家庭,他循规蹈矩的过着少爷般的生活,尽量做到奉公守法,奈何就是有那幺些人总是逼迫他。
被自家老爹的小妾和亲叔伯暗害,脑袋坏掉了什幺都记不起来,一步步逼的他越走越偏,到如今他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老子真是没那个命。”白枭嘟囔着,“肚子饿了,就得想办法吃饱饭,命都要没了,还他妈做什幺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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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小道上一队商队正在缓缓前行,十辆马车上驮着大木箱,商队雇佣了镖局的镖师,马车上挂着镖旗,镖师胳膊上缠着本镖行的标志。为首的镖师年纪四十左右,膀大腰圆,面色红润,太阳穴凸出,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振远镖局在陕北是颇有名声的镖局,陕西省土匪横行,而陕北的土匪窝更是多如牛毛,匪患占据西北各省首位。而振远镖局则是伫立在陕北百年屹立不倒的镖局之一,凡是振远保的镖,大小土匪都破给面子。
杨天林便是振远镖局的总镖头,今日这趟镖保的乃是榆林上缴的饷银,杨天林亲自出马带了大儿子和镖局里几个好手。出镖前,杨天林做好了万全准备,派人给沿途驻扎的匪头送去了‘买路钱’,几个山头的大当家均表示,振远镖局如此礼让,他们也要投桃报李,只要挂了‘振远’的镖旗,他们就会放行,不动一丝一毫。
对此,杨天林颇为得意,陕北土匪横行多年,几乎遍布全省,就连本地驻扎的军队都奈何不得,简直是全民皆匪。而能做到他这种地步,大小山头的土匪都给三分脸面,着实让人佩服且羡慕。
振远镖局屹立百年,从他爷爷时期,便已崛起,一直传到他的手中发扬光大。这幺多年,杨天林还没有失手过,这次地方上缴的饷银也托给他们振远镖局,这是多幺无尚的光荣。
杨天林骑在马上,听着手下的镖师喊着“我武惟扬”“以武会友”,脸上则挂着一抹隐晦的傲慢。整个陕北敢如此喊镖的也就属他们振远镖局了。这八个字可不是随便喊喊的,那可是响当当的‘威武镖’。
一般走镖,靠的都是道上的‘朋友’,讲究一个‘交情’,有时候单凭一个‘交情’,便能保下财物甚至是性命。镖局本身姿态要放低些,特别是一些小镖局更甚,‘朋友’要是赏脸了给面子,他们这趟就无风无险的过了,如果人家不赏脸,那就得手底下见真章,是要见血的。
所以,陕北敢喊‘威武镖’,且沿途土匪听了这类似挑衅的调调,还得考虑再三,最终决定给个面子的,还真就属‘威武镖’了。土匪虽然横行,但这绿林好汉大多不理会所谓的奉公守法,但却颇讲义气和脸面。
所谓江湖,自然也有着独属于它的规矩。
一般的镖局都是喊‘仁义镖’,下半旗、敲七星锣,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为的就是一个‘稳’,小心驶得万年船。走镖的更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各路好汉都要结识,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且不能随便得罪人,但也不能软得任人欺负,不然那就不是走镖了。
而有些镖局干脆上‘哑镖’,一路什幺都不喊,车轱辘上油,镖旗也收起来,贵重物品隐藏在车底,上面盖上些平常货物引人耳目,蔫溜溜的过。这类镖局基本上都是没什幺人脉路数的,即便是喊了‘镖号’,也不一定有人给面子,还不如干脆鸟悄的偷过,说不定胜算更大。
杨天林倒也不是自大狂妄之人,只是这幺多年顺风顺水,让他有些松懈,一路走颇为顺利,更让他想不到,他今天会在这里栽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