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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卿的面色微变,他掩饰性地笑了一下:“澜夜,你是不是感受错了,再灵敏的感觉,也会出错的,你大概是太紧张了……”
“不会,这是我赖以生存的本钱,如果这都能出错,我也活不到现在。”
澜夜坚持自己的看法。
殷无邪翘起了二郎腿,慢条斯理地揉了揉手腕:“怜卿啊,我们密谋大事的房间里,本来应该是没有安全隐患的,不是吗?你现在却在这里私藏了第三个人,和她共处一室,怎么,你是心思活泛了,想投入二皇女的怀抱,还是春心泛滥了,正在跟人私会呢?”
他虽然用的是调笑的语气,但威胁之意却溢于言表。
苏清欢和澜夜也配合地逼近上来,把怜卿围在中间。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把这人是谁交代出来,若道半个不字,就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了!
“诶?”苏尚书轻咦了一声,“夏怜卿,你的守宫砂是不是没了?”
他们男儿生来身上就有一处皮肤长着小红点,在和人结合、经历过一次情事过后,就会自然地消退掉。这方世界是女尊男卑,女人们为了确保自己未过门的夫君是清白的,它的作用就是至关重要的了。女权者把它命名为守宫砂,久而久之,这种说法就流传下来了。婚前没有守宫砂的男子,是要遭受万人唾弃的,连婆家也有可能会当场悔婚,另娶他家,而这个男子就会背负荡夫的骂名,永世不得抬头,大多会以自尽作为结局。
另外,由于个体差异,每个男性守宫砂的位置都是不一样的。北辰珏的守宫砂在右胳膊的上臂外侧,苏清欢的守宫砂在脊背右侧的肩胛骨上,他们两人都不是明显的类型,属于那种就算消失了,不在婚前特意检查的情况下,也是没人发现的。
但怜卿的就不一样了。
作为一个上代花魁风流一夜的产物,他和他艳名远播的爹一样,他的守宫砂也生在眉心正中的位置,妖妖娆娆的一点朱砂痣,生来就是做花魁的苗子。
这位置明显的守宫砂,虽是他“沽名钓誉”和“提高身价”的手段,但也有显而易见的麻烦,一旦他失了身,世人都能通过他眉心的守宫砂看出来他不洁了,那对他的名声和身价都是不小的打击。
未雨绸缪的怜卿显然是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他自从出道接客,面对世人的,都是眉心处绽开的一朵五瓣梅花妆点的花钿,守宫砂就隐藏而成了攒簇的花蕊。
他可真skr是个小机灵鬼。
以前的是个真正的守宫砂,如今的,却变成了画上去的了,它们还是有细微的区别的。
苏尚书的眼光一下敏锐,之前心情糟糕也就罢了,现在一旦把目光落在怜卿脸上,没花多长时间,就发现了不对。
听了这话,殷无邪也仔细地看了看,也发现了问题,他本身就是男儿身,不认真看也就罢了,更何况今天怜卿画得有点不走心,很容易就能看出差别来。
澜夜么,眼神放空,却是变得有些迷茫了。不提他也罢,他本来也不是个正常“男人”。
被这么多人盯着代表贞洁的守宫砂看,怜卿的面色也是羞窘起来,他急急忙忙地用水袖挡住了额头,故作凶巴巴地道:“你们干什么,难道还不允许我谈个恋爱了?你们都找到真爱了,我就不行了吗?我怜卿不论是才情还是武艺,哪个比你们差了?”
他也是位列长安城四大美男之一的人啊。
殷无邪目中有异色一掠而过,他轻撩衣摆优雅地起身,拍着手掌笑靥如花:“当然不是,凭怜卿公子您的才情和名声,想和你鱼水之欢的人怕是如过江之卿,前仆后继啊,我只是疑惑,你怜卿偷欢归偷欢,我还真管不着,怎么……你如今把人藏在这里,是想让她入伙吗?我们这皇三联盟,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拉进来的,夺嫡之争,押中了有从凤(龙)之功,压输了,可就是赔得血本无归,甚至连坐九族……你,不会不清楚吧?再者,说句不客气的话,你的相好的,她又是从哪个旮旯子里冒出来的,她有这个资格加入我们吗?”
好话坏话都被他说尽,他虽然面带笑意,但语气却是非常不客气:“好了,让你的女人出来见见我们吧,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笑里藏刀。
“抱歉。”怜卿的回答也很坚决,“我肯定是你们阵营的,这点不会改变,背叛无论在哪里都是大忌,请你们理解我,给我一些信任,我的小爱人他很怕羞,况且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的,我发誓,以我的名声和生命起誓。”
“你不背叛,你能保证她不背叛吗?”殷无邪笑里藏刀,他的右手若无其事地探到刀柄上,“你连她的脸都不让我们看,谁知道你和她打得什么主意呢?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错,我们不能冒险,也不敢冒险,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就打到你服气吧!”
“夏禹国的御丝之术,我也想领教一番呢~”
北辰珏躲在屏风后面,感到十分震惊,这群男人是嗑了枪药了吗,火气这么大?自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在吵吵,现在
', ' ')('竟然都打起来了!
现在是怜卿为了他,遭到了另外三人的围攻,他可不认为怜卿能“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以一打仨,早晚要遭不住的,他怎能见死不救?
可他要出去,就要面对苏清欢了,苏清欢可是掘地三尺都要找到他的,看那架势,要是他说自己死了,苏清欢都能把他找出来鞭尸……他的小心肝实在是怕怕。
但他转念一想,他不是一个人面对苏尚书啊?旁边还有殷无邪、澜夜、怜卿,那可是友军啊,能看着自己被砍死吗?不可能啊!自己的生命就有保证了啊!
北辰珏正要出去救场,又想到了什么不对。他们发现怜卿的守宫砂消失了,后者和他的关系那肯定是瞒不住了,那边殷无邪可是眼巴巴地守着他呢,再加上若是……他是说万一啊,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苏尚书若是也把他给认出来了……啊!那后果简直不堪想象,剪不断理还乱,那是一场活生生的修罗场啊,余波就能把他给炸死!
这么一想,北辰珏好不容易刚迈出的一步就顿住了,然后他想了想,还是默默地后退了回去,继续坐在小板凳上继续看戏。
屏风之外,怜卿面上凝重,但率先出手的却不是殷无邪,而是苏清欢。
他头部微垂,好像并不在意对方的凝重,右手松松地挽住剑柄,左手轻抚着剑身上美丽的纹路,好像是爱怜着情人美丽的胴体,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
“已经给你机会了,你怎么就不听呢……”苏清欢轻轻叹息一声,他右手扣剑,缓缓抬手,所有动作都像小鸟理所当然飞翔于天空,鱼儿理所当然在水里呼吸一样自然。
与此同时,殷无邪也动了。
他微微弯腰,就如同躬身施礼依父母之命面见客人的大家公子一般,他闲适地向前踏步,就像漫步在自家花园庭院中那般写意,右手不快不慢地握上长刀握柄,这中间抬手、转腕、抚掌,所有的动作分镜都干净、简单得让人轻易忽略。
但怜卿的脸色却凝重无比,精神高度集中,皓腕上的天蚕雪丝蓄势待发。
苏清欢的剑,是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剑,剑柄雕刻凶兽,剑锋宛如野兽狰狞的獠牙,剑刃宛如流淌着青色的鬼火。
所以它甫一亮相,就吸引了怜卿全部的目光,提起全部的精力来迎接这一击。
剑出。
不知名的寒光就像狰狞的野兽,更像是跃起的毒蛇,迅速发出致命一击,宛如青色鬼火缭绕的剑刃,就仿佛是蚀骨销魂的毒液!
怜卿眼皮一跳,心中升起警兆,这一剑,他挡不住!
刺啦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令澜夜都是微微皱眉,刚才那场面显然是不需要他出手,这世上没人能让他们三人同时出手,怜卿自然不在这一列。
只见数不清的金色丝线重重叠叠地排列着,丝网上闪烁着淡淡的金色光芒,每一段天蚕雪丝都无坚不摧,更何况是这样盘结成网了,柔软地笼罩住了太昊剑的凌厉攻势,对方的剑芒越硬派,它的反应越缠绵,慢吞吞地将青色鬼火全部吞噬,直到其偃旗息鼓。
突然,金网震荡了一下,反震之力将剑身反弹回去,然后迅速散成细丝,隐匿在空气中,不注意看,都不知道蛰伏了这么多根诡异的东西。
苏清欢吃了一个暗亏,觉得对方的武功路数非常难缠,是他最不想打的对手。
但也没关系,另外一边,在他们交战的当口,霜华映月刀也就出鞘了,仿佛是划开了此间凝固沉闷的空气,它自带着银光晶霜般的雪光,有如实质般的荡漾开来了。
可是它并没有攻向被苏清欢缠住的怜卿,而是劈向了屏风,以后躲在屏风后的那个人影。
在怜卿看来——他是想让那个人死!
因为那个人、那个人几乎是没有半点武功在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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