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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一座花园中,他躲在假山后面,看着前面的三人。
一名英俊却带有邪气的男人,另一个是一名少年,他长的比他高好多好多,他看不清楚少年长什么模样,那少年执剑而立,身旁还有另一人,那是一名女子,岁数大约二十出头,他不知道为何要躲在假山后面,好像,一开始,他就已经在这儿了。
他听到那少年欣喜的声音,“师姐,刚刚耍的那套剑法如何?”
女子微笑:“恩,不错,大有长进,那么下次有任务就派你去锻炼锻炼。”
“然而,你想出任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小子。”男子一手拍在少年脑袋上,颇似嘲笑他一般。
少年推开那男子的手,冷着脸的样子,“我说过,不要总是拍我脑袋。”说着拿着剑离开。
男子嗤笑,“啊,真是可爱。”
他就这么看着,看着,看着那少年的身影。
此时那女子转过身来,惊讶道:“照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奶娘呢?”
听闻女子的话,男子也走过来,看着他,眼神冰冷。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他?
“才几岁就这么会跑,长大了还不得全天下跑个遍?”男子笑了起来,眼里并无笑意,仿佛看着他就是看着一个仇人。
“他是你儿子,能别说话阴阳怪气的?”女子蹲下身来,慈爱的轻抚他的脸颊,安抚着他。
这男子是他的爹?
他看着这人,却没有一丝感触,这样的人,怎么能是他爹。
“哼,我儿子?你自己养这个儿子吧。也不见得你多爱这个儿子啊。呵呵。”男子嘲讽的话惹的女子冷下脸,却仍然把他拥入怀里。
“照儿乖,跟奶娘回屋里去。”女子说着轻轻的推开他,把他推入找他找的着急的奶娘怀里。
他被奶娘带走了,他回头看着那名女子,他看到她悲伤的神色,他想,为什么她要露出那么悲哀的神情,是不是因为早春,被冷着了么?
他总是躲在假山后面,因为总是能够看到那个少年,他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奶娘不告诉他,说那人是禁止谈论的,包括他和所有人。
他自己给那人取了个名字,就叫做小哥哥。
他发现小哥哥总是会来这片花园,然后那个叫他照儿的女子也会出现,他看到两人有时是一起练剑,有时是一起聊天,他听不到,甚至看不清他们脸上的神情,他还是看着。
他看到他们在亲亲,就像是照顾他的那个大姐姐和一个一直守着他的侍卫,偷偷的躲在柴房里互相亲亲那样。
他好奇,小哥哥喜欢做这些么?
可是,他又看到小哥哥和那个女子争执起来,女子走了,小哥哥站着久久未动。
他躲在假山后都快睡着了,小哥哥走了,他看到的只是离去的背影。
突然一声巨响,把他惊醒,差点掉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去端一盆新的来。”来到房间的是一个丫头。年龄跟他差不多,长的娇俏可爱。刚刚的原来是在做梦?呼,真是莫名其妙的。
“什么啊。”他凌照啥时候睡的这么沉了,这么大声音才吵醒他。话说他刚刚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而且还做那么诡异的梦,那些,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
大叔呢?不在床上?!
“大叔!你在哪儿啊大叔!”大叔伤还没好,跑哪儿去了?去摸了摸床上,发现还有温热,说明离开的不久。
这里是那个凉抄的家,乱跑什么,要是遇到没眼力见的,欺负大叔怎么办啊。
赶紧把那被他的喊叫吓的颤抖的丫头喝退,就出客房去找。
“大叔……你跑哪儿去了?”刚出门槛呢,天琊就出现在他视线里已经走过来了。
“……”天琊见他一脸焦急,有点惊讶,却也是不说什么,直径回屋里。
这算是无视了凌照么?凌照无奈的叹口气,见大叔好好的,也就放心了。跟上去开始嘘寒问暖,惹的天琊频频射眼刀子。
凌照检查了一下伤口,发现这两天愈合的不错,大叔的脸色看起来也好多了,不禁欣慰。他真怕凉抄骗他,不然他也保不准会做什么。
“大叔,你刚刚去哪儿了?”凌照好奇,虽然在大叔有伤在身时不会丢下他,也不会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但是这里是凉抄的老窝,凉抄等于恶狼,凉抄的老窝等于狼窝。
他一点也不敢大意,可是刚刚他竟然睡着了,要不是那侍女出现打翻了洗脸盆,他还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都不知道大叔何时不见的。
“大叔大叔,你好点了没?要不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发觉大叔皱眉,却没看他,他直接就蹭到大叔身边,“现在到了吃早饭的时间了,想吃什么,我去帮你做。”
“不用了。”这两天吃食都有人送来,根本不用麻烦凌照,不过,就算是凉抄让人送来的,凌照也不放心,要亲自试过,才给他食用。再则,要是不合口味,凌照还会自己去做
', ' ')('。
忙了一些时间,凌照亲自端着一碗红豆粥来到天琊身边,天琊见他,不自觉把头往一边偏开。
凌照仿佛看不到他拒绝的动作,仍旧坐在床沿,“大叔,很美味的粥,喝一口吧。”
大叔看他一眼,瞧着他的神色,怕是有诈一样,伸手接过了碗。大叔还真怕他给他喂食,哎,真失望,投喂大叔的机会又没了。
看着大叔一口口的把粥喝完,凌照看的痴,不禁想起早上醒来时,梦里的场景,他发觉,心里的迷雾在一点点的消散,隐约的要露出什么可怕的东西。那些梦境,是真的还是假的?
想太多就越烦恼,不想了不想了。
大叔的唇沾染了水渍,莹润的诱人,那冒出一些些的胡茬也是可爱极了,还有那随着吞咽而滑动的喉结……
糟糕!
凌照忍不住咽口水,尴尬的要命,要不是穿着的衣服宽松,怕是让大叔看了笑话去。竟然看大叔吃个东西都能动情,大叔知道了还不得弄死他。还好,大叔不知道。
难耐的等到大叔喝完,把碗拿回来,“大叔好好休息,有我在,不用担心。”
不担心?天琊闭上眼,懒得理会凌照的唠叨。
见大叔闭目假寐,识趣的离开。
去厨房要了一些馒头,凌照满心想的是怎么帮大叔养好身体,他自己伤的也不轻,却毫不在意。
他想起那次遇到的那两个女人,那也是一次大危机,他甚至从未见过江湖上有这号人物。
花舞灵,是一对孪生姐妹。她们就像是一个人,又像是两个人,他分不清。
唯一记得的是,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他俩躲在破庙里,篝火的光印的他的脸红光满面,大叔抱着那把长剑坐在一旁。
他想靠近大叔一点,下那么大的雨,很冷,即使是有篝火,还是让他觉得寒冷。
他头晕脑胀,浑身乏力,他发热了。
就在那天的晚上,他们因为大雨不能赶路,便留在了破庙里。
外面雷雨交加,里面他冷的发抖。大叔并不让他靠近,即使带着他几年,从未让他近亲。哪怕是坐的离他近一点,也是要遭受眼刀子的,他不敢,大叔的威严,他从来不敢冒犯。
在他浑浑噩噩间,周围乍现的女子笑声如同索命鬼的奸笑。他本不信鬼神,却被吓着。
睁开眼,发现大叔站在寺庙的门口,那破败的大门打开,豆大的雨点飘进来,打在他的脸上,竟有一些些疼。
“大叔……”他微弱的呼唤着他。
而大叔并不回答他的呼喊,只是耸立着,像是一颗在风中摇曳却始终不倒的大树。
那笑声回绕在周围,那诡异的气氛笼罩在整座小寺庙,那不安的气息都似乎融化在了雨滴里、空气里。
形同鬼魅的一白一红的人影出现在他视线里。
妖艳的女人。
怎么越看越像是大叔?
大叔,你怎么穿着女子的衣服,怎么有两个大叔呢?
大叔真美……
他听到雷声,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了小庙,他听到大叔的冷喝。
“闭上眼睛!”大叔说的,他都照做,闭上眼,他听到的还是那魅惑的笑声参杂在雷雨声中,像是扭曲的呐喊声,像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令人发憷。
他难受的发抖,却又想知道大叔在干什么,可是大叔让他闭着眼睛。“大叔……”
“呵呵呵……呵呵呵……小公子……睁开眼看看呐,人家长得不漂亮么?”似乎有女子的身影在他的眼前飘荡,他对这柔媚入骨的声音本是没感觉,可是他忍不住睁开了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红衣女子大笑着,身影飘在空中,惨白的脸笑着,那张脸却是大叔的模样!
“大叔!?”他很慌乱。这红衣女子怎的变成了大叔?幻觉,对,是幻觉。
“叫你不要睁开眼!蠢货!”大叔严厉的声音传入耳朵,震碎了他的不安,然而,他再次看向那红衣女子,吓得尖叫!
并非可怖,而是那女子的神情空洞如同腐烂的死人!
“天琊!我看你撑到何时!”那红衣女子飞来一手就抓住了他,长长的指甲划破了他的手臂。
“呵呵呵!呵呵呵呵!天琊,受死吧!你欠我们的该还了!”白衣女子那长长的袖子就像是索命绳,缠着天琊不放,白色的长袖飞舞着,张牙舞爪的仿佛从地狱里冒出来!
他看着大叔跟那白衣女子纠缠,而他被掌控在红衣女子手里,挣扎着,想要去帮助大叔。
他记得的只有被缠绕的大叔,那轰隆的雷声,那乍现的亮光!
“天琊!你不得好死!啊啊啊——”红衣女子放开了他,红袖挥舞化作利剑!
感受到侧腰的剧痛,他愣了愣。
“疼……”他只来得及说这句话。
他听到那两名女子的惨叫,撕心裂肺,他想睁开眼,想知道大叔怎么样了,他不能晕过去,不能……
', ' ')('屋外还是倾盆大雨,仿佛下不完。
雷声震耳欲聋,他惊恐的睁开眼,看着外面,门还是敞开的。
“大叔!大叔!你在哪儿?”站起来时,腰部疼的要命,自己受伤了?
大叔呢?
“你好吵……”低头才发现大叔就在他的身旁,他扑上去,高兴的亲了大叔一口。
“大叔,我真怕我见不到你了,我好怕,你是不是也受伤了,我看看。”他拉开大叔的衣服,却被大叔一巴掌拍开,力道十足。
“咳咳,滚。别靠近我。”大叔咳了几下,冷着脸把他赶到一边去。他疑惑的看着大叔,可是他看不出大叔到底有没有事,他没发现大叔有外伤。
那么,是内伤吧。
他低着头,拨弄着重新烧起来的篝火。
天琊偶尔看他一眼,也不知道凌照在想些什么,闭眼假寐。
天亮后,大雨停歇。
虽然不发热了,还有点头疼,除了被大叔处理了的腰侧的伤口外,都没什么问题。大叔一如既往冷着脸,一副对他爱答不理的模样。
大叔带着他走出寺庙,他见到地上两具女尸,惊的说不出话。
这是晚上那两个装神弄鬼的女子?!被雨水冲刷的灰白,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流干,只剩驱壳,皱巴巴的皮肤,凹陷的眼眶,以及被雨水冲刷了还散发着恶臭的尸体。
“大叔,为什么我们还要把她们埋起来?”他问道,拿着从小庙里翻出来的铁锹帮忙把湿泞的泥土盖到那小土包上面。
“因为,是我欠她们的。”大叔把两具尸体埋好,看着这简陋的坟包说道。
他还想问为什么,可是看到大叔的样子,他把话咽了下去。
他走在大叔的身侧,偏着头微微的仰望着大叔。
大叔后来说,那两名女子,是他成年的时候,一次出任务遇到的美丽姐姐,但是他却是去杀她们的父母的。
大叔说,杀手是可悲的,因为他们不是被剥夺了心,就是把心埋葬。
他跟着大叔一步一步走,他心想:大叔,你呢?你的心是被埋葬了还是被剥夺了?
这个问题,也许以后会知道,也许,他永远都不知道。
第五章
庭院里,天琊执剑而立,静默着,周身风流动,带起衣袂翻飞,未梳起的发丝舞动,却也是一步未动。仿佛他本就是站在这里,就像是一块石头。
凌照顺了顺前额的头发,跑了过来,他的步伐矫健,他看到天琊,脸上的笑意浓烈,走到了天琊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
天琊仍旧是闭着双眼,他甚至能够看到天琊那耳鬓的发丝因风吹的方向而划过天琊的眼睫毛。
不管如何看,天琊都是极为俊美的。
“大叔,该喝药了。”虽然想多看一会儿,但是他还是不会忘记他是来叫他去喝药的。
天琊双眼缓缓睁开,他的眼神依旧是冷漠而睿智深沉的,看了凌照一眼。
风突然吹大,凌照不得不闭眼,防止眼睛干涩,在他睁开眼时,天琊已经提脚离开。
碗里只剩下药渣子,他接过空碗,说道:“等会儿不要再去练剑了,该好好休息。”
还是一样丝毫不理他的话,凌照足足看了他一会儿才端着空碗离开去往厨房。
等他回来之时,天琊并没有去练剑,而是躺在床上睡着了。给天琊捻好被子,他静静的看着天琊的睡容,还是那样,微微拧着眉,伸手想去抚平,在碰触到的时候却又停下来了。
最终还是离开,关上房门,凌照看着大好的天气,心情却不是很好。
转头就看到了那个倚在梁柱旁的男人。
走廊摆放的盆栽里种植着不知名的花儿,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
“他已经睡了,有何事?我可代你转告。”凌照不待见凉抄的很。
凉抄只是冷哼一声,离开,并不想说什么。
凌照追上去,“你什么意思?”
凉抄被挡住去路,眉头一拧,就想教训这小子,但是又一想到,这小子身上不稳定的力量,又犹豫了,何况伤了这家伙的话天琊是不会放过他的。
要不是答应了不会再出手,哪会让这小子嚣张。
说白了,也不过是靠着天琊的面子在这儿狐假虎威罢了。
“哦?你说我是什么?你猜啊。”凉抄忍不住嘲讽的笑起来,“你俩在我这儿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住我的。还这态度对我,你们又是什么意思?”
凌照愣了愣,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话反驳,他们的确是这样,在凉抄的老窝这么自如,可是,凉抄可不是好人,再如何,他还是放不下心,凉抄绝对是不能轻信之人,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也是你应该的,谁叫你伤我的大叔。”
真是小孩子的胡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虽然不是真的生气这家伙的态度,只是一想到天琊,他无法对这小鬼出手,真是麻烦。
“好好好,我的错。小子,
', ' ')('别高兴的太早。”凉抄是什么人?他可不是无能之辈。不然如何接管这偌大的山庄。
凌照有些微吃惊,难不成,他发现了他的秘密?
啊,糟糕。
过了一段日子后,大叔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也更勤快的练武,他虽然担心没痊愈,却也没反对大叔的行为。
然而,他发现凉抄跟大叔走得近了。
有时候凉抄会在大叔的屋子里说话,他往往都被支开,他不清楚他们聊的什么,他也不会去偷听。
一次,他去看大叔时,却见到大叔神情冷酷,而一只手却被凉抄拉扯着,两人不像是玩闹,气氛有些诡异。
他想,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
已经待在羽泉山庄半个月多了,大叔,在想什么?他有时旁敲侧击的问,得到的永远是冷冷一瞥。
无事之时,凉抄也会给他几本书籍看看,均是有关医术的书籍。他还奇怪凉抄什么时候对人这么好了,但是他不傻,他知道,这是大叔的意思。
凉抄跟大叔的过往,他很想知道,因为,凉抄绝不是好人,因为……因为,他想知道大叔的一切。
天琊坐在凳子上,擦拭着他的那把剑。神情严肃。
他知道这把剑的名字,叫做长牙。但他并不知这把剑的来历,只是知道,大叔非常爱惜这把剑。
把剑收入剑鞘,天琊端坐,淡淡的开口,“后天就走。”
后天?!
凌照惊喜的把身子往前一倾,“好的,我这就去收拾。”
凌照真是恨不得带大叔马上离开,听到大叔的准话,自然兴高采烈。
第二天,他早已把行李收拾妥帖,就等着过最后一晚了。
凉抄听说了天琊要这么快离开,连忙找天琊问。
两人处在亭子里,一人独立,一人执杯饮酒。一只鸟儿不怕生的飞来,停在石桌上,停了一会儿又飞走了。
“终究是留不住你。”凉抄放下酒杯,靠在石栏上,眼神一直看着天琊。
转身过来的天琊只是冷淡的开口:“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何为一路人?凉抄苦笑,他曾起杀心,他曾一厢情愿,他曾与天琊分道扬镳。
一路人,行陌路。
“就为了那小鬼么?”凉抄起身站到一直背对着他的天琊跟前,他有些不明白。
“……并非如此。”天琊波澜不惊的回答,他想的太多了,他还不够了解天琊。
“呵呵呵……没关系,陌路,陌路,哈哈哈!”凉抄笑了,他看不懂他了。真的是太久了啊,几年了,天琊还是变了,而他也变得面目全非。
面对凉抄的笑,天琊只是冷漠以对。
看到凌照来了,正要离开,凉抄拉住他,嘴上吃痛!
凌照瞪大眼,无名火起!
他的大叔!竟然,竟然被这个恶狼轻薄!
手里捏着一包辣椒粉就要冲过去对着凉抄洒,可大叔在呢,弄到大叔可不好。
一时犯难。
身体快一步跑过去,用力把凉抄拉开,辣椒粉就洒出去!
凉抄没想到凌照有这么一手,着道了,吸入辣椒粉,一直在打喷嚏,形象全无!
见到大叔嘴唇有些肿,还被咬破了,心疼的问:“疼不疼?我给你上点药,都流血了。”
天琊也有点懵,被凉抄轻薄也是吃惊的,他没有感觉,只是觉得可笑,而后又有些恼怒!
被牵着回了屋子,天琊才反应过来,被凌照按倒在椅子上,拿着药膏的凌照靠的他极近。
凌照看大叔呆楞楞的,想发笑,可看到那被咬破的嘴唇,心里火大得很!
“大叔,你干嘛不推开他。很疼吧?”拇指沾了清凉的淡绿色药膏,轻轻的涂抹在天琊的嘴唇上。
凉凉的触感,柔软的,带着水润的色泽,凌照轻轻的捏住天琊的下巴,微微抬起。
可能是不习惯被碰触,天琊不自觉的些微仰头,这样看来,就像是凌照把天琊调戏了一般。
天琊并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直到凌照用了点力磨砂着他的嘴唇。
天琊反应过来,怒了:“别碰我!”
凌照被吓一跳,没想到大叔反应这么大!
“对不起,我错了,大叔你别生气。”凌照暗自苦笑,一时忘情了。
“滚。”天琊冰冷的表情着实吓得他差点摔在地上。
那该死的凉抄!
晚饭过后,天琊早早地休息了,他无趣的站在大叔的房门外,无声的叹气。
他对待大叔,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他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今天的事情,估计后果很严重。
但是一想,大叔那细微的表情和动作,真是有趣的紧。
虽说往后几天又得受眼刀子,但是他并不害怕,反而乐意看大叔这种表情。
已经,成为了习惯啊,但他愿意一直有这个习惯。
晚上又去大叔的屋子外站了
', ' ')('会儿,他走在幽静的走廊上,那绯红的灯笼让他想起了以前的一次灯会游玩。
那是他唯一一次看到大叔笑的时候。
可是后来,大叔再也不笑了。
“喂,游荡在这儿干什么?”突然出现的凉抄把他吓一跳,立即跳开几步距离!
“是你。”凌照警惕的看着来人。
“我又不会杀你,你紧张个屁。他睡了,我睡不着,你来陪我喝酒。”凉抄跟个无赖似得拉着他跑。这混蛋竟然偷看他的大叔!!!
大晚上的喝酒,有病吧!?
“难道你不好奇我跟你家大叔的事么?”凉抄笑的特找打。
这人,果然很讨厌!
第六章
也不知凉抄什么时候从哪儿拿出来的酒坛子,仰头就喝,浓烈的酒味儿窜入鼻腔,他也有点心动了,但是他听天琊的话,是不会喝酒的。
天琊不会让他喝酒,即使天琊有时会自己喝。
“怎么,不乐意喝?还是怕我在酒里下毒?”凉抄见他只是坐着,并没有喝酒的打算,于是调侃道。
月色极好,漫天的星光,他想,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我不会喝酒。”说实话,要是真要害死他们,有的是机会,也早就下手了,有必要等到现在么?凌照看着凉抄跟喝水一样喝酒,一点不似平时的模样。
这陈年佳酿就这样喝一半浪费一半的,也只有凉抄这个败家子了。
放下酒坛子,一抹嘴,凉抄不禁闷笑起来:“你都多大了,不会喝酒?还是天琊不让你喝的?”
“……”他怎么知道的?
“嘁,一看就知晓了。”凉抄勾起嘴角,灯笼的光芒落在他的脸上,眼神幽暗的看不清。
真是傻了才陪着这家伙在这儿吹风,凌照想了想还是回屋睡觉去。
“你倒是学了他的样子,喜欢对人不屑一顾。”凉抄凉飕飕的一句话阻止了凌照起身。
面对着凉抄,凌照倒是来趣了,“什么意思,我是对你不屑一顾,你可不能说我大叔的坏话。”
“哎哟,你倒是处处维护着他,我看他可并不是处处为你着想。”凉抄真心不明白,这家伙怎么就这么认定死理儿了天琊是对他好的呢?
即使是大叔对他不冷不热的,但是他还是清楚的,这家伙以前追杀他们,现在又在这儿说坏话,简直坏透了。
“你丑,你别说话。”凌照一点也不想听到别人说大叔的坏话。
“怎么,我说对了?”凉抄继续说道:“他从未真心待过你,他还一直都厌恶你,不是因为你还是个孩子,也不是因为你做的不够好,只是因为你是……”
“砰——”的一声,那酒坛子碎裂在地上,是凌照拿起来摔了。
“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离间我和大叔,真是好歹毒的用心。”他并不想听下去,这凉抄真是让人恶心。
“我说的可是实话,难道你没疑惑过么?”凉抄刚说完,凌照的拳头就招呼过来了!
凉抄闪开,现在的凌照是伤不了他的。
“别激动,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保证你可以更了解你的大叔。”见凌照不再攻击他,这说明他还是挺想知晓天琊的事情。
不管如何,他都想多了解一些大叔的事情。
他有太多的疑惑。
“……你说的能信?我可不信。”凌照可不信,要是他胡说怎么办?虽然他跟大叔的关系的确是复杂的很。
“信不信由你。”站起来,背着手走了几步,似乎是想回忆起曾经的往事,也是思虑着怎么开头。
“我与天琊本是好友……说是好友,估计也只有我这么认为吧。”凉抄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天琊的时候,正是冬天的一个大雪天。
那年冬天极冷,他躲在父亲的身后在正厅接见菱纱阁阁主凌毁,他一眼便看到了跟在那看似柔弱实则强悍的女人身边的少年。
跟他一样的年纪,身披厚厚的狐裘,稚气未退的脸上是生人勿近的表情。
他那时候才15岁,他作为羽泉山庄的少庄主,却还是不懂世事,他只是知道他的爹请菱纱阁主来山庄是有要事,他还不能参与家族里的会议。
“你叫什么?我叫凉抄,是羽泉山庄的少庄主。你有听到我在说话么?”他挡在那人面前,而少年却漠视了他的存在。
由于父亲把他们留在山庄做客,所以,他总是去找他。
“我知道了,你叫做天琊,跟我同岁。”他喜欢这个人,长的好看,比他那几个小婢女还要好看。
他很少见到天琊笑,仿佛永远都是冷着一张脸,可是在面对着菱纱阁主凌毁的时候,他会笑,像个正常的孩子。
他无法得到天琊的回应,天琊总是无视他不理他,任他怎么无理取闹,怎么逗弄,天琊只会冷淡的走开。
后来他总是想办法去找这人,往往两人都会打起来,他打不过天琊,天琊的武功越来越精湛,而他使弓箭的手法也越发熟练,跟天琊
', ' ')('成为朋友之后,他总是把他约出来带去玩。
多数时候是去山里,他想跟天琊独处,不想周围围着一堆的护卫或者不认识的人。他会猎几只兔子,乐滋滋的烤肉吃。
“什么嘛,气死爷了,我爹竟然说要我娶那个李大人的女儿,我听说李大人的女儿很丑的,我爹却是一锤定音的答应了。你说,我该怎么办?”他坐在小河边揪着那碧绿的水草,期望着天琊能够回应他。
然而他还是听不到天琊的话,天琊话极少,从不多说一句废话。
侧过头看去,坐在他身边的天琊只是看着前方,他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而天琊的侧脸他却看的出神。
为何他总觉得天琊好看的很?暗自咽了咽口水,慢慢的靠近,差点就要亲上去了。
“杀了她。”天琊突然说道。
什么?!
他惊吓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他刚刚没有听错吧?
天琊竟然说,杀了她!
是说,叫他去把李大人的女儿杀了吗?
“这……”虽然他羽泉山庄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是因为这种理由就去杀人,有点太过了。
天琊为何会想去杀了那个女子?
是因为,天琊不想他成亲么?所以他其实是吃醋么?
还是说,天琊对他……
他是喜欢天琊,但是他知道,这暧昧模糊的感觉是不是他喜欢天琊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他几乎是没纠结一会儿就接受了自己喜欢天琊的事实。
然而,他发现,自己为何觉得天琊总是漂亮的过分,拿天琊跟那些美丽的女子比较,比起那些端庄的大家闺秀或者美艳的大姐姐,还是跟他一样活泼调皮的江湖女儿,他还是更喜欢天琊的冷淡,那无视一切,看不到他的存在的眼神,让他又爱又恨。
所以,他才总是去挑逗天琊。
不对,天琊是什么人,天琊是什么性子,他还会不了解么?
他不会忘记菱纱阁是干什么的,他不会忘记菱纱阁的阁主凌毁是什么样的女人,而天琊的身份,他一直都不愿去想。
从小生活在那种环境里,能轻易的说出杀掉一个跟他毫无关系毫无恩怨的女子,这实在是可怕。
他怎么会认为是天琊喜欢他,听他要被逼迫成亲,所以吃醋了呢。
天琊是个无心之人,怎么会懂这些情情爱爱。
可是,天琊对凌毁却像是个正常人。
16岁那年,他的父亲病逝,他刚开始接管羽泉山庄,他的家族内部纷争不断,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他射箭术之外,他一无是处。
也是在那年的冬天,他叔父凉祁死在家中,收到的情报得知,是天琊接了任务所杀的。
天琊是杀手,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任何人,他杀了他除去父亲外最敬爱的叔父!
“不可能,我不相信叔父死了!他都没有参与任何的纷争,怎么会?”家族的人各怀鬼胎,叔父不参与家里的权利争夺,一心经商,叔父喜欢做生意,经常走南闯北,也不曾结仇,怎么就被人杀了!
是天琊接的任务杀了他叔父!
他要找天琊问清楚,却被人告知,菱纱阁危在旦夕!
一时之间他担心天琊,又产生恨意,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矛盾。
菱纱阁怎么会出事的?菱纱阁名震天下,高手如云,怎会危在旦夕?
他甚至想不出,谁会对菱纱阁出手。
他唯一想到的,就是皇族!
江湖势力过于庞大,超过了某个平衡,就会失控,造成威胁,皇族忌惮菱纱阁也是情理之中。
如此说来,几年前几名朝中大臣无故死亡,惹的皇族对菱纱阁产生猜忌,于是想要剿灭菱纱阁?
他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是因为这些原因,只是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天琊有危险!
大雪纷飞,世界一片苍白,但是他的眼前却是火光冲天,菱纱阁的总据点是一座戏楼,平日经营茶水以及表演戏剧。
他带着人赶到菱纱阁的时候,满地尸体,士兵团团围住被打的措手不及的菱纱阁众人。
那是勤台将军,他的一声令下,大火中菱纱阁主被万箭穿心!
而天琊那双冷漠的眸子看的不是他,天琊怀抱着一个孩子,孩子在哭喊在挣扎,他仍旧是纹丝不动,但是他却能够看到,天琊痛苦的神色。
“快走,把他带走……带给珂扬……”凌毁蠕动着嘴唇,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凌毁倒下了,他看到天琊打晕了那个孩子,消失在原地。
勤台将军接到的命令不止是剿灭菱纱阁,还要把天琊活捉。发现原本被制住的天琊跑了,勤台将军愤怒的赶紧叫人全城搜捕。
他就这样看着天琊离开了,毫无办法。
他从未想过,他喜欢天琊到恨的地步,而天琊却爱着一个老女人。
那天菱纱阁戏楼烧了整整三天,菱纱阁的人活下来的都被收押大牢。
一夕之间,
', ' ')('菱纱阁灭亡了。
他想,最高兴的是当朝皇帝吧,除去一大隐患。
而他,派人找寻天琊和那个孩子,却一无所获。天琊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是跑不远的,可他也知道天琊的能耐,他知道也有很多人找天琊。天琊曾说过,他13岁就开始接任务,杀过很多人,不管是因为任务杀人还是自身想杀人,他都是在杀人,那些知道是菱纱阁派出的杀手杀了他们在乎之人的人一定会想尽办法报仇。
他手刃了那个发悬赏杀他叔父的仇人,他开始管理山庄的一切,他要找到天琊,他要让那个孩子生不如死,凭什么那个孩子要天琊的保护,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天琊才会心死,才会逃亡。
而他也越来越恨。
每当其他的势力找到天琊的时候,他急的焦头烂额却又不帮忙,他心中有着对天琊的恨,这一恨就是好几年!
之后更难寻匿到天琊的行踪,他越发恨的发狂。
他总是想,天琊也许已经被其他人杀了,死在了不知道在哪儿的角落,如同老鼠一般,腐烂在臭水沟里。
“天琊,你不会是喜欢凌毁那个女人吧?”他自从知道自己喜欢天琊后,总是想知道天琊是不是喜欢他,天琊喜欢菱纱阁主,他不想承认这一点。
天琊往往都是冷冰冰的瞥他一眼,要是他说了凌毁的坏话就是直接拔剑砍他。
为什么,凌毁一点都不爱你,你爱她干什么?她都那么大年龄了,都有了孩子了,是个老女人,你为什么爱她?!
他想不明白,如果天琊爱她,不会在菱纱阁毁灭的时候在那儿毫无作为,那冷漠的眸子里藏着太多的东西,他看不出来,他只看到了天琊的悲伤。
他试着参透天琊与菱纱阁主的过往,得到的情报往往都是些没用的,大多线索都被隐藏了。菱纱阁主的手段,果然是厉害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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