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31:生死决斗
“师尊,无论是不接战书,还是别人替我接,都会让我身负污名,藏剑峰也会被人诟病,我虽然修为不济,也不想苟且偷生,何况对方也是派同阶修士前来,我也未必一定输掉。”容嘉一番说辞下来滴水不漏,让季凌月找不出反驳的话。
在容嘉的坚持下,仙剑门藏剑峰接下了玄天剑门的五封生死决斗书,时间定在十月一日,也就是半个月后,整个藏剑峰所有人开始闭关,他们要把身体状态调节到最佳,掌门也送了很多丹药过来助他们修行。
到了决斗这一天,玄天剑门来了好几十修士,一个个的都面色不善,其中为首者是元婴后期修士,他似乎年岁很大了,弯腰驼背的看起来老态龙钟,丝毫没有修仙者的仙气,双方一对上老者就毫不客气的问:“哪一个是容嘉!敢杀了老夫的兄长,站出来给老夫看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容嘉身上,容嘉一脸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杀了人家的亲弟,自己都不知道,但这种时候他也不能露怯,往前迈了一步:“晚辈就是容嘉,敢问前辈的兄长是?”
老者目光如炬,一股强大的威压朝着容嘉压过去,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同一时间季凌月和季末尘两个元婴期修士放出威压抵抗老者的气势,萧呈邈也不客气的加入,他这和掌门还在这站着呢,就敢当着他的面以大欺小,他能客气?
老者也不硬抗,冷笑一声说:“怎么,幽云城你们杀人夺宝,用卑鄙手段暗害人命,这么快就忘了?”
容嘉听了老者的话,一脸无辜的回头望着季凌月:“师尊,他在说什么?什么幽云城?什么杀人夺宝?”
季凌月师徒几个脸色同时大变,容嘉根本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怕说的太多让他想起璞阙兮来,季凌月脸色非常难看,“休要胡言乱语,决斗就决斗,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同时程郁绯和祁端睿把容嘉拉回来用身体挡住,不让对面的人在针对容嘉,可祁端睿嘴不饶人,这种场合本来不该他说话的,但对方既然针对容嘉,那么辈分什么的明显是对方先不守规矩的,他也就不客气了,“要战就战,唧唧歪歪干什么,堂堂元婴后期前辈,对着个筑基期晚辈也放威压,以大欺小,嗬忒!不要脸!”
这话一出,满场寂静,元婴期老者胡子都气歪了,他已经进阶元婴期很多年了,别人见到他都要尊称方老或者方前辈,多少年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了,当众骂他不要脸,这种事情他这辈子也没经历过,杀气凛凛的盯着祁端睿,忽而对身边一个年轻男人说:“百里,同是金丹初期,一会你去和这小子对战,为师要他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叫百里的男人并没有他师尊那样重的杀气,只是平静的答了一句:“弟子谨遵师命。”
两边都不欲多说,五座高台已经搭好,藏剑峰五人都各自走上决斗台,玄天剑宗包括老者本人在内也上去五人,高台上亮起白光,阵法开启之后,外面的人就不能看清里面发生什么了,只有其中一人气息消失才能关闭,也就是说,阵内只有一人活着,阵法才会关闭。
老者亲自对战季凌月,他带来的人都是门中顶尖高手,虽然是同阶修士对战,他有足够的信心能把这五人斩杀当场,给他那惨死的兄长和侄儿报仇!
与容嘉对战的是一个很矮瘦的人,可他又不像侏儒,身体瘦小面相老成且丑陋,看着非常违和,说不出的怪异,两人在阵中相互打量,谁也没有先出手。
矮瘦男人说阴森诡笑着说:“你准备好死了吗?”说完他手中亮出一把颜色鲜红但造型怪异的短剑,剑尖带着一个斜向下的倒钩,“我这把宝剑,名叫勾魂,死在它手里的修士不计其数,看看这鲜红的颜色,就是那些修士的血!”
矮瘦男人还非常变态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剑尖:“我会用这把宝剑,把他们的肚腹破开,心肝肠子都勾出来,”说完发出了桀桀怪笑,这是他惯用的手段,先吓唬对手,让对方心神大乱他好趁机偷袭。
容嘉倒没觉得他有多可怕,只是觉得他很恶心,这人给他的感觉就是脏,很脏。
“若是你识相赶紧跪地求饶,说不准爷爷心情好了,给你个痛快!”矮瘦男人见容嘉没有被他吓到,立刻有点恼怒起来,而且他讨厌容嘉看他的眼神,那么居高临下那么嫌弃,这立刻就触到了矮瘦男人的逆鳞,他最讨厌这些面容俊美的人,仗着长得好就敢看不起他,矮瘦男人勃然大怒:“小子你找死!”
说着飞身上前举剑就劈,然而容嘉的身影却猛然被一团黑雾包裹住,像是在雾气中消散了一样,矮瘦男人一剑劈空了。他翻身又是一剑刺下去,还是什么也没有,只是四周的黑气越来越多,竟然凝聚成大片的黑雾,矮瘦男人惊叫:“魔修!”
“好啊,仙剑门竟然藏匿魔修,小子你纳命来!”矮瘦男人的剑如同残影一般跟着黑雾劈砍,可他每次都不能命中目标,自己反而灵力耗损严重。
容嘉站在阵法的最角落,从他的双手中不断冒出源源不断的黑气,越来越浓郁,在远处凝结成浓雾把矮瘦修士包裹在中
', ' ')('间,容嘉唇角带着诡异的笑容,任由矮瘦修士在浓雾中乱劈乱砍。
季凌月的破天剑道是他突破元婴期的时候得窥天道领悟自创的,完全是杀戮之剑,他是单系冰灵根,破天剑出鞘总是带着千里冰封的寒气,与老者对战中他举剑迎击,不曾有丝毫退缩之意,两人同时受阵法限制,只能在阵法中一方小天地里决斗,而老者使用的则是双剑,剑锋虽然凌厉,但他剑意不如季凌月,很快显出败像,被季凌月一剑穿胸,一把捏碎了慌张而逃的元婴,阵法熄灭,季凌月站在高台上如同睥睨天下的君王,在剑道决斗中,他无畏无惧。
玄天剑宗众人见到出来的是季凌月,而老者倒在地上气息全无,顿时慌乱成一团,一个个惊恐的望着高台上的季凌月,各自感叹净离仙君果然名不虚传。
第二法阵中的季末尘是元婴初期,但他和别人都不一样,玩的是元神攻击,最擅长入侵对方元神,在识海中与敌人战斗,与季末尘对战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其实是压制了修为的,他本是元婴中期修士,此次对战的作弊者,然而阵法刚刚亮起,他就被猝不及防的入侵了元神,识海中竟然有两个看不出修为的修士站在他面前,中年修士大惊,怎么会有两个长得一摸一样的人同时入侵他的识海,随后他反映过来,对方竟然是罕见的一体双魂,而且他看不出对方的修为,这种情况下除非对方是比他高出一个大境界以上的修士,或者,对方的元神有什么诡异之处?
很快第二法阵中的决斗结束了,阵法熄灭,季末尘悠悠然走出来,而他身后中年修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衣衫都是整洁的,可是已经气息断绝了。
第三法阵中的程郁绯是金丹中期,他的灵蛇剑可化作长鞭,也可化身黑鳞巨蟒,是有剑灵的,程郁绯打斗起来是出了名的心黑手狠,他的对手也是一个中年修士,他对程郁绯非常忌惮,法阵刚刚开启的时候,立刻用护身盾笼罩全身,打法也是非常保守,然而这人却是面善心恶,竟然在打斗中放出了飞针法器,这是暗算偷袭的绝佳手段,男人自从有了这套飞针法器之后无往不利,多少修士被猝不及防的飞针穿脑,程郁绯虽然打法也花样多,但说到底还是用剑的,飞针在他身边环绕着偷袭,每每都被程郁绯躲过去,长剑脱手化身黑鳞巨蟒,一口咬破了中年修士的护身盾,随后头颅就飞出去了,鲜血窜出几仗高。
法阵上的光芒熄灭,程郁绯完好无损的走出来,在他身后是玄天剑宗修士的身首分离,满地鲜血。
玄天剑宗众人见到己方连败三阵,俱都肝胆俱裂,这种时候已经没人敢出声挑衅了,剩余带队的还有一个元婴期修士,可他除了呵斥己方弟子安静之外什么也没说。
第四法阵中却情况怪异,祁端睿和那叫百里的青年都没动手打起来,青年和祁端睿说了情况,他在玄天剑门得罪长老,希望祁端睿助他假死脱身,他有办法瞒过法阵的探知,祁端睿起先还以为对方要耍什么花样,一直是很戒备的看着他,但青年只是请祁端睿在一会法阵开启后不要把真相说出去,而后他身形在原地消失了,只留下地上一大摊血迹,阵法就熄灭了。
祁端睿赢的莫名其妙,既然对方不想拼死搏杀,他自然也不愿意和对方拼命的,干脆二话不说的下了高台。
只有容嘉所在的第五法阵一直没有动静,季凌月几人焦急的等待着,可法阵始终光芒大盛,说明里面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黑色浓雾中的矮瘦修士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可他始终没能劈砍到任何东西,敌人的身形就藏在浓雾之中,时而在他面前闪现一下,怎么劈砍都是徒劳,而后矮瘦修士就感觉到胸腔剧痛,他立刻惊叫:“雾气中有毒!好卑鄙的魔修!”随后矮瘦修士身上的血肉都从身上一片片脱落,他也是个狠毒之人,知道自己不敌对方的诡异手段,他一辈子活的憋屈,从小因为外貌被人取笑,到了修仙界还是因为外貌遭人歧视,导致他性格扭曲变态,知道生死决斗必须要死一个,而他明显不敌对方,干脆自爆元神,宁死也要拉对方垫背,非得咬下对方一口肉来不可。
筑基期修士自爆的威力也是非常惊人的,而且在阵法中的一方小天地中无处可躲,容嘉也没想到生死决斗还带玩自爆的,这属于严重的违规行为,虽然他也不怎么守规矩就是了,黑雾立刻全部抽离,把容嘉牢牢包裹起来,可他还是被矮瘦男人自爆的威力波及到,元神剧痛无比,胸口激荡着连吐好几口血,容嘉却顾不得自身伤势,堪堪在法阵熄灭前把黑气收回,可他也站不起来了。
季凌月第一个冲出去,容嘉满身的鲜血骇的他差点疯了,季末尘和程郁绯、祁端睿都围在容嘉身边,季末尘脸上阴沉的说:“自爆!”
祁端睿一个高跳起来指着玄天剑宗众人破口大骂:“什么玄天剑宗,我看全是卑鄙货色,就是一群狗杂碎,战书是你们下的,生死决斗也是你们定的,决斗台上自爆,不守规矩不说,还不要脸!如此下作的手段都用得出来,罔为修仙者,我看你们干脆改名叫下三滥宗算了,最是和你们匹配!”
“端睿,休逞口舌之快,他们不守规矩,我们把他们留
', ' ')('下就是了,何必多说!”程郁绯手中灵蛇剑化身黑鳞巨蟒朝着玄天剑宗众人扑过去。
玄天剑宗剩余的一个元婴期修士连忙张开防护盾格挡,口中大叫道:“这与我等无关,是方老找来的人!”他心里清楚,绝对不能在这里激发矛盾,己方连败五场已经是丢脸之极,若是在传出去玄天剑宗修士在生死决斗台上自爆的丑闻,那他们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回去掌门饶不了他。
生死决斗,顾名思义,战死算完,可自爆则会产生强大的灵力威能震动,四周若有同阶修士,轻则被伤及肺腑和元神,重则身死,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在修仙界的生死决斗中是不被允许使用的。
玄天剑宗众人理亏,被祁端睿指着鼻子叫骂也没人回嘴,他们现在更在意的是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去,元婴期修士急忙冲着萧呈邈喊:“萧掌门,我们只是随行见证,并没有参与决斗,我等回去必会将此事禀告掌门,还望萧掌门宽宏大量,放我等离去。”
萧呈邈自然也是气愤的,但他还有理智,若是把玄天剑宗众修士全杀了,那必将和玄天剑宗结下生死大仇,两个宗门会爆发大战,只能探口气叫了一声:“季师弟。”
季凌月此刻正抱着容嘉,和季末尘两人一前一后一个输入灵力护住容嘉心脉,一个给容嘉输入灵力修复筋脉,根本没空搭理旁的事情,闻言只是轻微点点头。
萧呈邈对程郁绯和祁端睿说:“二位师侄稍安勿躁,不守规矩的已经死了,留下他们性命也没用,不如先救治你们师弟,这件事情后续交给师叔我处理。”
程郁绯和祁端睿都心中愤愤,但他们也算听掌门的话,双双退后一步,守在容嘉身边。
玄天剑宗众修士如蒙大赦,一个个灰溜溜的御剑离开了。
容嘉被抱着回到藏剑峰,他这次伤的不清,而且他本就元神有伤,此刻直觉头痛欲裂,冷汗不断,这确实是他的疏忽,没想到堂堂玄天剑宗,也会有如此卑鄙无耻之人,要知道他们可是和仙剑门实力相当的大宗门,没想到弟子品格竟也如此良莠不济。
体内筋脉的伤修复容易,季凌月和季末尘干脆大动干戈给容嘉洗筋伐髓,使他肉身更加纯净无垢,可元神的伤却比较麻烦,只能慢慢安养,就算季凌月是元婴后期修士也无计可施。
季末尘在此事之后依旧闭关,他在藏剑峰本来就存在感极低,平时没事也没人想的起来他,但临走的时候季末尘却突然对季凌月说了一句:“师尊,你真的相信,他忘了一切吗?”
季凌月非常担心容嘉,闻言他也懵了一下,问:“你什么意思。”
“幽云城主是魔修杀的,小师弟为什么接下战书?”说完这一句季末尘就不再说别的了,又去闭关了。
季凌月守着容嘉好几天,容嘉经常头疼的睡不着,季凌月心疼的搂着他也是无济于事,有时候季凌月看着容嘉咬着唇额头满是冷汗,恨不得替他疼才好。
祁端睿则经常躲起来偷偷边哭边骂玄天剑宗,容嘉难受他也不敢在他面前闹腾,前所未有的乖起来,经常像个小狗一样在容嘉床边坐着等他睡醒。
程郁绯要更神秘一点,他不出去的时候也是守着容嘉,可他出去的时候做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他身上的血煞之气非常重,容嘉都嫌弃他一身的血腥味。
养了一个多月容嘉才能起床,季凌月等人调养他的身体非常精心,容嘉本来就长相俊美,经过了洗筋伐髓他通身都是清灵之气,像是古画里走出来的缥缈仙君一样,加上师尊师兄的娇惯,整日里由着容嘉任性,怎么折腾都毫无怨言还感恩戴德的,他们以侍妾身份自居,当然侍奉容嘉为夫君,慢慢的容嘉也逐渐有了点高高在上的气质,并不是眼高于顶的狂妄,而是一种气势,一种感觉,仿佛他天生就该这样被人仰望,只是他身上少了曾经有过的温柔和单纯。
又是一年上元佳节,容嘉已经二十四岁了,他独自走在迎仙镇热闹的庙会上,一身月白色羽纹暗绣浮光锦袍,身上披着同色流云织烟罗披风,镶玉缠枝展凤束发冠,横插一直云纹银簪,簪头有一枚镂空小银铃,他面色冷淡,气质清绝,这样的一身简直于世俗界的烟火之气格格不入,可容嘉自己不在意,迎仙镇百姓也经常见到修仙者,他们只以为是哪位高阶大能修士下山来玩,也不敢多看,容嘉买了很多小吃坐在茶楼里听说书,故事还是那些金戈铁马和才子佳人,容嘉却找不回曾经的向往和期待,恍惚间想起来,自己不是已经二十四岁,而是只有二十四岁,可他的心,似乎已经苍老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