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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夏是上午八点的时候烧起来的,起床时他只觉得自己有点鼻塞,以为是昨晚空调温度开得太低,并没放在心上,喝了杯热水,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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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下楼到早餐店吃了两个肉包后,情况不但没有丝毫好转,反倒越发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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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后脑像是坠了沉甸甸的铅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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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这种状态出门,说不定会出什么意外,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郁夏果断鸽掉今天的课,返回家中踉踉跄跄倒在客厅沙发上,捂紧小毯子,打通了陈南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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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动用宝贵的人渣值来退烧,简直是杀鸡用牛刀,郁夏压根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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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到今天,他一共和陈南上过两回床,第一次获得20点人渣值,第二次只获得15点人渣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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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合铁一般的事实,郁夏合理猜测,依靠强制性爱这种方式掠夺人渣值,其获取难度和获取数量应与陈南对他的好感度有关,好感度越高,人渣值获取难度就越高,获取数量也会减少,等到达某个临界点之后,或许再也薅不到人渣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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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目前他手里仅剩的125点人渣值绝不能轻举妄动,不然价值150点的神豪光环道具将会遥遥无期,现在郁夏只期待侦探快点查到小三和陈南父亲的黑料,让他人渣值迅速回血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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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陈南的声音依旧那么充满活力,或许是身体不适,降低了郁夏的警惕心,他一改往日刻意在对方面前树立的强硬形象,软绵绵的求助道:“陈南,我好像有点发烧,你过来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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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哪里?”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郁夏以为对方即将挂断时,陈南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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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住碧海苑XX楼XX号。”困倦的掀了掀越发沉重的眼皮,郁夏慢吞吞说出自己的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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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尽量不要睡,我马上打车过去找你,等我到地方,记得给我开门。”电话里传来清晰的脚步声,郁夏甚至能想象到陈南大步冲向校门的样子,他忽然有些欣慰,音色低哑的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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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话结束后,郁夏将手机塞到沙发缝隙里,确保不会摔碎,而后努力把视线投向阳台,默数着小花园内摆放得错落有致的白梗马蹄莲和蓝珍珠勿忘我的数量,维持自己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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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门外传来急促的门铃声,郁夏扶着沙发,摇摇晃晃站起来,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和眩晕感让他感到反胃恶心,但他还是强忍不适,给陈南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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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陈楠两脚刚踏进玄关,就见郁夏摇摇欲坠的要往地上滑,赶忙伸出胳膊,把人搀到怀里,半拖半抱的挪到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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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夏,你家体温计在哪儿?”陈南伸右手摸了摸病人的额头,果然很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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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在...在厨房冰箱顶放着。”高烧让郁夏的反应慢了下来,他呆呆的窝在陈南怀里,看了对方好半天,才低低的给出回答,语调含糊,带一点点可爱的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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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说美人连病容也比常人更牵动人心,陈南当即被郁夏弱不胜衣的模样霎到了,心里像踹了窝小兔子似的砰砰跳个不停,曾放在郁夏额头上的右手手心转瞬出了层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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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先在沙发上躺一会儿,我这就去拿药过来。”陈南小心翼翼的把人安置好,脚步声又急又重的冲向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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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他就拎着一个崭新的急救箱跑了回来,将退烧药剂加进一杯温水里,小心喂给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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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南,我好难受。”喝完药后,郁夏舔了舔嘴唇,像没有骨节的软体生物般朝男生倒过去,嘴里嘟囔着,“我头好晕,身上也没力气,我是不是不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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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乱想什么呢?就是一个普通的感冒,怎么到你嘴里像是得了绝症一样。”肩膀处高热的体温几乎能将人灼伤,陈南索性脱下鞋上了沙发,将人搂在怀里,耐下性子安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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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妈妈就是这么走的。”郁夏已经烧得有些意识不清,他躺在陈南怀里,目光虚虚的注视着空中某个点,哽咽着说出自己内心掩藏的秘密,“我上初中的时候,有天晚上,我妈发了高烧,我和老爸连夜把她送进医院,但是她的高烧一直不退,再后来.....她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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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下我和爸爸,离开了。”安静下来的郁夏,眸中萦绕着化不开的忧郁和倦怠,分外惹人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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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陈南眼皮一紧,想到这人随手就能掏出近20万钱款的大手笔,与其喜怒不定的性情,自觉找到了他个性扭曲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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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丧母,难免有
', ' ')('些心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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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父亲呢?”为了避免郁夏过于悲痛,陈南刻意用一种哄劝的口吻开解对方,“你出手这么大方,你父亲肯定很疼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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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也离开了,我母亲死后一个月,他出了车祸。”郁夏鼻息沉重,慢半拍的给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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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啊。”陈南喃喃自语道,蓦地有些心疼怀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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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的家庭虽然也已破裂,但在三观尚未定型的少年时代,陈南确实享受了真切无虚的亲情,活在一个美好的环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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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从郁夏的只言片语中,他不难推测出,对方在本应光芒万丈的少年时期,遭受了怎样剧烈而不可挽回的巨变,那是种一旦经历,身心各处结构就必将发生变化的残酷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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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无可奈何的沉默下去,语言在此时变得如此苍白,毕竟它无法赎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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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烧下,郁夏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沉默,继续絮絮私语:“陈南,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有时会忘记父母已经死了,等我想起来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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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南默默收紧手臂,安静地陪伴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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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识舔了舔自己干燥起皮的嘴唇,郁夏补充道:“想念真的是件特别蠢的事,它除了让我痛苦没有任何好处,但我还是想念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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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怎么做,你才会好一点?”陈南刻意放低的声音里,有着藏不住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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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在做了。”郁夏苍白的面容突然多了一种轻浅缱绻的柔软,“你不是已经抱住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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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脆弱的神情深深刺痛了陈南的眼睛,他现在宁愿郁夏像往常一样冲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也不想见他这样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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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南,你不要可怜我,也不要喜欢我,你喜欢我是要受苦的。”病中,郁夏难得有些孩子气,他将发烫脸颊贴上陈南的脸颊,半阖着眼睛,以同玩伴分享秘密的语气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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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状态下的郁夏,对于旁人的心态变化,有种令人惊叹的洞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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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老子喜欢你了,少给自己脸上贴金。”陈南咬紧牙关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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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郁夏迷迷糊糊蹭了蹭对方温凉的脸颊,嘴唇触碰到他绵软的耳垂,轻笑道:“我其实很聪明的,你不喜欢我的话,我也不会喜欢上你,这样等契约结束后,我离开你的时候,就不会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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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到神志不清的郁夏,浑然不知自己简单几句话对陈南的内心造成了多大冲击,他整个人都伏在男生肩头,象朵即将被风雨打落的花,但终究没有被打落,有人牢牢把他环抱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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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些事,在药物作用下昏睡过去的郁夏已全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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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额头似乎贴着什么冰凉的东西,郁夏费劲的从毯子里伸出手去摸了摸,恍然大悟,是退烧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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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南?”对着看似无人的厨房,郁夏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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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厨房到客厅的距离,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郁先生,你醒了,我给你煮了白粥,配咸鸭蛋黄吃应该味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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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夏坐起身子,发现头疼减缓了很多,于是慢慢坐到餐桌旁,对正端着一碗粥、一碟咸蛋黄走过来的陈南笑了笑:“咱们两个也算交情不浅了,以后直接喊我郁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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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没想到你生一场病,脾气都变好了。”陈南眉梢轻扬,动作麻利的把粥碗和碟子摆到男生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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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是你这次过来照顾我的报酬,还不谢主隆恩。”郁夏一边用瓷勺顺时针搅粥散热气,一边跟他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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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小陈子叩谢陛下大恩大德。”陈南大大咧咧把右手食指和中指放到桌面,做出端正的跪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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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夏脸上浮出点笑容,往嘴里送了勺粥,这碗白粥虽没有任何配料,但炖的水米融洽、柔腻如一,想来很费功夫,想到这儿,他对陈南的好感度不自觉又上升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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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不管陈南选择过来关照自己的出发点是什么,受人照顾,郁夏总会有些回报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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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欺负对方的力度轻点好了,喉结滚动,吞下一口温粥,郁夏默默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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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粥,郁夏坐在桌旁,安静的看陈南收拾好碗筷,走进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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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无所事事间,对方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来了个电话,郁夏赶紧把人喊来,陈南拿过手机,瞥了一眼屏幕,“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 ' ')(',估计要和我交代手术安排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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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夏点了点头,神色郑重的对他说:“那你快点过去吧,你妈妈的病要紧,如果手术费出现短缺,记住千万不要隐瞒,直接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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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都是一病号,就别操心我的事了。”看着男生脸上明显真切许多的关心之意,陈南心下低叹,果然是因为缺少双亲疼爱,对待陌生人的态度才会那么尖锐刻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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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初次见面时,自己对他产生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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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我给你放到茶几上了,一次一包,一天三次,记得按时吃啊。”临走前,男生回头不放心似的叮嘱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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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了,我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郁夏把人送到玄关处,认真点头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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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之前发烧时,没说什么胡话吧?”就在陈南开门准备离开时,郁夏忽然凝望着他的背影,轻飘飘追问一句,“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丢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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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南扶着门框,没有回头,声音极度镇定:“没有,你睡得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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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想念自己的父母,怎么会是件丢人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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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郁夏本就是随口一问,见状也没放在心上,扯扯男生的衣角,认真提醒道:“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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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会小心的,你吃饱了就再睡一会。”陈南回过头,看着郁夏苍白面容不自觉透出的剔透脆弱感,呼吸一滞,强忍住再度拥他入怀的冲动,转身快步离开了,只是眼皮不自觉开始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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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医院的途中,陈南忍不住老妈子附体,忧心忡忡的想到,郁夏还是太缺爱了,只要别人稍微关心些,立马就把自卫的刺收回去,多少有点太好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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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他跟别人交往,我得替他父母盯紧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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