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的饭菜端了进来,又原封不动地端了出去,温如是恍如不觉。
她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些什么,只是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不准她们在灵堂里点燃火炉,也不肯让人遵从遗言移动他的棺椁。
她一点都不感动!温如是十指紧紧抠住沉沉的乌木,甲缝沁出了丝丝血迹。
他都没有问过她,同不同意代她去死,怎么能就这么擅自决定?他知不知道这么做,她会有多内疚自责?!
袭玥不忍地跪在旁边去拉她的手:“主子,苏正君已经走了,你守了他三天三夜也该够了,再这样下去会受不住的……”话音未落已是哽咽。
夜凉刺骨,鸣凤搀着伤痛欲绝的青书立在门外。温如是抿紧双唇,靠在棺椁边沉默不语。
寒风穿过洞开的大门,素白的帘幕飞起又落下,空旷孤寂的堂中隐隐有腐朽的味道浮动。温如是心如刀绞,却又无从恨起。
苏轻尘的焚化仪式终是定在两日后举行。
那天没有落雪。他安静地躺在巨大的柴堆中央,黑发如泻,白衣胜雪,双手安稳地平放于两侧,线条优美的唇角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微笑,静谥安然得仿似只是入睡。
温如是举着火把,亲自点燃了柴堆上的桐油。
身后不知是谁在低声哀泣,一声一声,荒凉入骨,呜咽破碎,最终消逝在凄凄寒风中。
温如是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容颜被熊熊的火焰席卷,沉默无言犹如一尊冻结的雕塑。
大火烧了很久。温如是也站了很久,直到他的身躯寸寸化为灰烬。
木炭中火星未灭,她却觉不出烫。白的骨灰,淡黄残存的骨节……温如是低着头,一点点捡拾到怀中的玉盅内,莹白的玉壁上绘着苏轻尘最爱的兰花,长叶舒展,花姿典雅。
从见到苏轻尘,到他静静地在温泉山庄离世,不到一年。这一年,就像是将她整整一生的喜怒哀乐都尽数消耗殆尽。
温如是默默地收集着爱人的遗骸,心底沉寂如同一滩死水。
长长的车队无声地前行,随行的侍卫全部身披白袍,温如是坐在当中的车驾上,对着怀中的骨灰盅轻声低语:“轻尘,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