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是停下脚步,方才心底的不安,也因那熟悉的人声莫名地平静了下来:“……后卿。”居然真的是后卿,他怎么会在廉殇君士的禁地中?
“你要是不想死在这里的话,最好赶紧出去。”后卿的语气淡漠。
温如是垂眸,身上灵气化出的玄衣竟然没有恢复原样,还在淅淅沥沥地滴着水:“我的灵力被封住了,飞不起来。”
后卿一怔,随即冷冷道:“封灵大阵你也敢闯,死了也是活该。”
温如是被挤兑得无语。她怎么会认识什么封灵大阵?这些东西有谁好心教过她?什么都是自己摸索着艰难修炼,就算她是个执行者,也不过就是比旁人多了一点剧情走向的了解。她又不是万能的,什么都懂……
如果不是因为想要查清瑶华仙子和廉殇君士在后卿身上到底做了些什么,她何苦要自找罪受,专程走这一趟?
温如是抿紧双唇,良久,深吸了口气,抬手露出腕间的金镯:“何必如此冷嘲热讽,你不是早就想让我死吗?有没有这个阵,对你来说,应该也没什么区别吧。”
黑暗中的身影慢慢迈出,月色渐渐映出后卿的面容。
他就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停下了脚步:“你放心,从今往后,那镯内的杀机对你再无威胁。”他的面色苍白,言语中有着淡淡的疏离。
后卿的视线缓缓下移,最终停在温如是的腕间,“就当是个饰物,喜欢,你就留着,不喜欢,砸碎了也好。”
他的眸光平静,就好似一切都静止如水,再无半点留恋,“只是不能动用灵力,你还有手有脚,可以爬出去。”
温如是没有动,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一时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后卿不屑说谎,既然他说了金镯内的封印对她不再有威胁,温如是也相信他的承诺。
她下意识地抬头望了眼高高的洞口。那高度,若是徒手攀爬确实很有难度,但是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只是……
温如是有些茫然。她没有忘了自己是为什么来到这里,除了解决了封印的危机,她其实什么都还没做。可是温如是也不想因为这些,真的死在这里。她回头望向后卿,不知不觉就将心里的问题脱口而出:“然后呢?”
然后,她就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离开吗?后卿为什么不跟着她一起走?
“没有什么然后,”后卿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侧面,“忘掉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忘掉你曾经见过我,出去以后,你就自由了。”
自由?如果不是被他设计,她本来就是自由的。
温如是恼怒地瞪了后卿一眼,向外走出一步,又猛地停了下来。
她伸手进怀,摸出抢走的乾坤袋,回身一把掷向后卿:“既然如此,东西还给你。别说我不厚道,里面的物什,除了磬鳟液和绒宝,我什么都没动。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后卿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做。乾坤袋砸到他的身上,又反弹回地面,锦袋上淡蓝色的的丝线沾了尘,灰扑扑地有些凄凉。
后卿垂眸:“……也好。”
见他这么说,温如是反倒冷静了下来。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后卿半晌,忽然向着他的方向走去。刚迈出两步,一道轻飘飘的掌力便拍过来,将她推得更远。
温如是立在原地,没有再试图接近:“为什么?”
月白色的广袖缓缓垂落,后卿微微蹙眉:“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什么都不计较了?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不许我靠近,坚持要我离开这里?”温如是玄衣似墨,眸色如水,“我背叛了你,夺了你的宝物,抽了你的血,你为什么不报仇。”
“乾坤袋就在你的面前,为什么不捡。”
后卿睫毛轻微抖动了一瞬,没有答话。她也不以为意,只是一步步向前踏近,语调平静,“你到底在掩饰什么?”
回答她的仍然是一道毫无杀伤性的掌力,这一次,温如是被推得更远,几乎都快要靠近山壁。她执拗地立在原地盯着他,仿佛得不到答案就誓不罢休。
两人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过了许久,后卿才轻轻叹息了一声:“蠡渊寒潭的水是由魔物生灵所化,等到封灵大阵跟寒潭之水彻底融合,你到时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正好,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你跟我一起出去。”温如是挑眉,仿佛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