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悦就当没看见赫连野跪地不起似得,直接向周斐琦走了过去。周斐琦看到他才面色稍霁,又见他顶着一头湿发,连忙起身,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过布巾为他擦拭起来。
“你怎么也不把头发弄干再出来。现在外面早晚温差大,不像夏天可以随意妄为。”周斐琦边擦着高悦的头发,边道,语气里既无奈又宠溺。
高悦就笑,说:“我可没觉出冷,你不知道,我刚才去送咸钩卷卷,回来的时候就走了那么几步,出了一身汗。我好像火力特别壮。呵呵!”他笑着,往赫连野那边看去,这才开口问道:“怎么让赫连太医跪着呢?”
周斐琦心想,我让他起来,他也得起来啊。这个太医表面看着滑不留手,内里跟他那个爷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驴脾气,真是又撅又臭!
皇帝还没回答高悦的问题,赫连野在一旁就又把刚才那句话,重复了第四遍,这一遍,边说他还边给皇帝陛下磕头。高悦看在眼里,竟然觉得这个赫连野的身上什么时候有了这股子愚忠之臣的味道,这个味儿可跟他一点儿也不搭呀!
不知到赫连野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总之,高悦是绝对的周党,谁让周斐琦不痛快,他随时都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翻脸似翻书,就听他轻笑了一声,扭头就跟周斐琦说了一句:“要不,咱们还是派人去赤云观把子弦道长接回来吧。你看他才几日没在,这太医院的太医竟然都敢不听皇上您的话了呢?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又要有言官胡说八道了!”
这一下,还真是一把捏住了赫连野的软肋,他天灵盖儿一凉儿,瞬间清醒,赶紧连连叩首,反省忏言:“是臣孟浪了,忘陛下恕罪!望陛下宽宥!望……”
周斐琦:……
朕,懒得理你。
高悦见周斐琦番了个白眼,便抿着唇悄悄笑了笑。他心想,这个赫连野估计是之前爬得太过艰难,一直处在底层被打压的状态,如今境况扭转,大概是扭转的太过容易,这人就飘了,都敢顶撞大周皇帝了,你当你是言官吗?请你认清现实好不好?你就是个太医啊太医!
同时,高悦也在自省,是不是自己平日里太惯着这些太医、太监们了,以至于如今个个看起来,都没什么规矩的样子,照这样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膨胀得找不着北了吧?这可就更不是高悦想看到了的。
管理,说到底还是管人心,想让他们听话,光宠着惯着根本没用,得恩威并施,不然一个个尾巴翘到天上去,还不知要惹出多少事端来。
赫连野给周斐琦磕头忏悔了好半天,周斐琦才抬手挥了下,“你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