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的公职人员们都要开始上班了。
八点!
顾时年小脸骤然惨白在那里,她好像突然明白了。
她突然掀起了被子,也不管自己困意朦胧了,光着脚就跑下那冰凉的木地板去,她先跑去自己的包里找东西,找半天没有,她又打开了柜子,平时她放重要东西的地方,踮脚伸手去掏,却一掏一个空,里面她最熟悉的两个小本子,她的结婚证,不见了!
除此之外。
她的身份证。她的户口本。一切能够证明她的证件。全部都不见了。
顾时年一时愣怔在那里,感觉到有一片黑云沉沉地从天空中朝她压下来,压得她快要不能喘息了,她不信邪,垫着脚继续掏,掏,那个棉布小袋子里却什么都没有了。
背后传来稳稳的脚步声。
顾时年大脑嗡嗡地乱响,丝毫不敢回头,那个颀长挺拔的身影却瞬间来到了她身后,在她一声凄厉的尖叫中将她抱起,让她光裸的脚离开地板,慕修辞将她抱了起来,直接稳稳地抱回了床上。
顾时年很快翻身起来,一个打滚,一脸苍白的戒备出现在脸上,头发眼神全是乱的!她眼眶迅速地红了!
伸出一根手指道:“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才不是慕修辞,你装成他的样子来骗我,你不要过来,你小心我叫人了!”
慕修辞黑沉沉的影子隐匿在黑暗中,闻言他浑身狠狠一个僵硬,艰难地抬眸看向她。
顾时年彻底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红了眼眶,攥紧拳头道:“你把我的证件还给我。”
他的手指都虚虚垂着无法蜷缩起来。
“把证件还、给、我!”
顾时年被彻底逼急了,她在被子上走来走去,攥紧了拳头,她讨厌死了这种命运被人狠狠掐在手里的感觉!她真的讨厌死了!
“凭什么这样对我?”她冷冷盯着慕修辞,眼眶红的吓人,一边说话一边哆嗦,气喘之间语气颤抖却很平静,“我结婚的时候,就一句话说我要结婚了,拿走我的身份证,户口本!我人都没有出面你们就定了!现在又要这样吗?我是一头猪吗?是生是死,是清蒸还是红烧都要又你们来决定?”
“造物主都没有你们这么大的权利!你们知道吗?!”
伸出被冻得通红的小手,顾时年死死盯着他,冷声命令:“把东西给我。现在就给我!”
“慕修辞,你把属于我的东西给我!”
卧室里传来的响声,让外面的守卫感到惊讶,他扭头看了一眼,天都还蒙蒙亮呢,黑黑的没亮起来,怎么里面就吵起来了。
守卫打开自己旁边的栏杆,下去走进门里面,想看看到底怎么了。
结果里面扑腾了两下就安静了,那个凄厉尖叫的声源被压住了,也许就是亲热起来打情骂俏呢,守卫松了口气。
慕修辞走上前来,将那床上向后躲的人儿抓住,紧紧抱在怀里,扣着她激动不已胡乱尖叫扑腾的身子,扑倒了紧紧压在身下。
顾时年发狠地扑腾着,胸口心脏跳得很剧烈,可是手一触到他的身体就软下来了,她抬了抬脑袋,也拗不过他强大的力气,只能被他这么抱着,天旋地转之间,脑袋钝痛到快要爆炸。
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小丫头闭着眼睛睡了几秒,醒来感受到他温暖的气息,小手凑过去搂住他,甜甜软软地说:“慕修辞我好像做梦了……”
一个,特别特别可怕的梦。
第276章 只要我能跑,我就会去
慕修辞的身体蓦地一僵,狠狠震在那里,禁锢着她的强壮臂膀在细不可见地剧烈颤抖着。
她还以为她在做梦。
他或许是不该挑这个时候跟她说这些话的,他完全可以等过去了再告诉她。
可是他自私,这个时段他睡不着。
民政局的戳子印下去的时间不到一秒,却每一天都在那不到一秒之间决定那么多人的人生。
他害怕自己稀里糊涂就错过了那个点,怕自己的心痛都找不到理由,只剩下很漫长很漫长的闷痛,席卷他永无尽头的日子。
他得让她醒着。
让她也清晰地知道。
他害怕没人跟他一起面对。
手轻轻揉了揉顾时年的头发,他冷冽的嗓音覆在她耳边,轻声低哑道:“不是梦。年年,该醒了。”
顾时年不想醒来。
但他微凉的手触碰到了她脖子里最暖的部分,她被冰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她胸口好闷,是被他沉重的体重给压的,除了软软的手指能动之外,顾时年躺在上面一丝一毫都动弹不了,她两眼亮晶晶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一阵尖锐的刺痛袭来,告诉她刚刚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房间里鞋子形状的床头钟表在走着,声音都是滴答滴答的声响,此刻听在顾时年的耳朵里,只觉得像在催命一样。
顾时年眼眶红红地盯着天花板,她气若游丝地沙哑问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因为她没有勇气把所有的事情往慕修辞一个人的决定上去想,顾时年害怕自己根本承受不起那种恐怖的假设。
不是别人想对她做什么。
而是慕修辞相对她做什么。
慕修辞一只手慢慢放开她,凌空腾出一只胳膊,轻轻捋着被她咬在嘴唇里的头发,轻抚着她的脸,道:“很快就好了,这不是手术,也不会痛,年年,我们就只是离婚而已。”
他的手轻轻拿过被子将她裹住,不让她的手脚都暴露在寒凉的空气里,低哑道:“我说过还有两个小时,你想要做什么,老公都陪着你做。”
他不想听时间一点一点地就这么流逝,空虚地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