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两年前从汽车旅馆逃离的那个早上,也是类似现在一样的麻木,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看起来洒脱,神经大条不以为然,其实,是自我保护一般的逃避。
唐果现在只想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去唐家西饼店帮忙?还是去她老爸的服饰店挑几件新衣服换换心情?反正今天是休假的日子,她就当自己没来过事务所就是了。
唐果还在自我安慰,电梯却猛得一震,停了下来。她抬手去按开门键,电梯无动于衷,她慌乱中把操控面板上所有的键都按了一遍,全部没有反应。掏出手机,没有信号。虽然电梯的顶灯还亮着,她却感觉黑暗像潮水自四面八方迅速涌来。空白的大脑轻易便被各种恐惧占领,只是从控制面板前挪到门口,都仿佛感觉到电梯微微地颤抖倾斜,不知何时就会像失控的大怒神,将她交付与地心引力。
唐果伸手想要把两扇门扒开,试了几次,显然没有那么大力气。用力拍门求救,只听见自己无助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却得不到回应。她记得电梯停下之前大概在四五层左右,原本在这几层的一家广告公司刚刚搬走,定然是空无一人,奢望有人能听到她的呼救,机会渺茫。
四层楼应该还不算太高,算上地下车库,十几米而已。唐果想起网上看过一篇文章,说是想要在坏掉的电梯坠落时增加生存机会,应该身体紧贴角落,双腿微曲。她颤抖着挪回角落,双手扶着电梯墻壁上的扶手站好,抬头看着顶灯絮絮叨叨地念着什么,视线渐渐模糊,抬手一抹,全是泪。
出息,唐果,就看看你这点儿出息。她努力想要自己镇定,刚刚遭受打击的神经却比平日更加脆弱敏感。她为什么今天这么倒楣,出门没有看黄歷,早知道这样,她就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她才二十二岁啊,虽然已为人妇,可准确的说还没有认真谈过一场恋爱。她还想要开一间小花店,生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她还想和老公孩子一起去迪斯尼和迪拜玩,她还有好多好多的愿望没有实现,她还不想成为明天小报角落的一行小标题,被人看到之后唏嘘感叹。
等待总是让时间度日如年,唐果想到嘮叨龟毛的老爸,温柔理智的老妈,八卦毒舌的潘帅,虽不愿面对,却还有那个让她晕头转向的洛城。能够留在她大脑里的人脸并不多,唐果悲伤的发现,只不过才几天,这个莫名其妙蹦出来的老公,居然已经和那些陪伴她二十二年的亲人朋友一样,占据了她心中的一席之地。
妈妈说的对,她应该更小心保护自己才对,不应该让一个自己完全都还不了解的男人,就这样轻易虏获了她的身心。也不知道现在选择退出,还来不来得及。
才刚刚开始悼念她这来得快又去得快的感情,金属磨擦的尖厉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唐果紧闭了眼睛,等待着电梯骤然落下的那一刻。
身体因为一股大力而侧倒倾斜,她惊声尖叫,却发现自己只是被人用力一拉,便跌进了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
「没事了……我的小糖果,别怕,没事了……」温柔的安慰在他的胸口嗡嗡的共鸣,唐果睁开眼,抬起头看着洛城模糊的脸,「哇」一声就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