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进来找了他，说：“有时间吗？办公室聊两句去。”
他看了看病床上已经睡去的苍白面容的小女人，打开病房的门，跟了他出去。
“这是病人脑子里面的瘤，这是她肚子里超声波的反应。”那医生一坐下便抽了几张x光片放在他面前。
“所以呢？”
“瘤是良性的，只要做个小手术摘除就行了，就像她第一次晕倒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话一样。但是现在……事情好像发生了一点变化，她脑子里的瘤越来越大，甚至压迫着她大脑里的其他神经线，接下来的日子她会昏倒得越来越频繁，每一次都会比上一次更难苏醒过来。”
“这还是良性的？都这样了还能是良性的吗？”说完了就开始剧烈的咳嗽，这些日子休息不好，他的体力也有一些透支。
那医生亦是他多年来的好友，见他这样，忙递了杯水过来，“你也需要休息，你知道你的病，说不定她还没熬过去，你就先不行了。”
慌忙从西裤口袋里面拿出小药盒来，抖了几颗放进嘴里，就着那杯水赶紧吞了下去，失衡的心跳和狂乱的咳嗽这才稍微好转了一些。
“以前我最害怕的，是她把我当做全世界，而又突然失去全世界时的样子。秦家的遗传病一向传给儿子的几率比女儿大得多，所以我爸去世的那一年我就知道，我很快也会跟他一样，总有一天，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
“我最好的朋友潘问过我，真心喜欢一个人，真心爱一个人，真心想要和她在一起，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去顾虑太多世俗的东西。
“但我和她其实已经不是世俗之间的距离，而是生与死的距离了。若我跨得过，我一定去跨。可是我跨过了，她呢？我是带她一起走，还是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遭人白眼痛苦生活，永远得不到幸福？
“其实有时候，人生的选择题很好做。如果注定悲剧，那至少，我们两个人中，有一个是幸福的。”
那医生听得有些难受，法国人的眼里，浪漫的爱情总是他们毕生的追求。可眼前这个男人的爱情，已经跨过了所有的鸿沟。
他拿起面前的两张x光片，说：“那现在也是你做选择题的时候了。我们曾经做过最良性的判断，认为她脑子里面的瘤可以一直等到孩子出生了以后，再做手术摘除，因为以她现在的体质，根本不可能进行大面积的麻醉和手术。
“但是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你也看到了，她总是时不时的晕倒，而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晕得更久。她肚子里孩子的气息也越来越弱，两个孩子的生命负担力对于她现在的情况来说，实在是太重。如果她再次晕倒，百分之八十的可能，都不会再醒过来了。”
秦瑞临回到病房的时候，小女人已经坐起来，鼻尖插着氧气管，手却在抓看护买回来的蓝莓吃。
“瑞瑞……”她看着他进来，笑着继续吃东西，“我又晕倒了，呵呵，我刚刚还在和莫里看护说，干脆我以后就躺医院的床上算了，哪都不去，晕在床上又从床上醒来，就跟睡觉一样，一闭眼，嗯哼，一天就过去了；一睁眼，嗯哼，一生就过去了，哈哈哈。”
有些酸涩地笑了笑，他抚了抚她的头顶，“醒来就这么贪吃，不生个小胖猪才怪，长大了和你一样贪吃。”
“我刚刚问过医院里面的人了，他们说我这一胎很可能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要是男孩就跟你姓，女孩就跟我姓好不好？一个姓秦，一个姓苏，这样多有趣。”
他看着她笑，越笑便越觉得眉眼间酸涩，一个起身，慌忙背转了身体，“我还有话没跟医生说，我去去就来。”
“好，那你早点回来，我等着你。”
他的背影在门口僵持了很久，终于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
他刚走，她就在他背后掉了眼泪下来。
莫里看护连忙拿纸巾给她，说孕妇在怀孕期间的心情很容易影响到孩子，所以再难受都好，千万不可以哭出来。
小狐狸突然就变了无赖的女人，那一刻除了哭，什么都再想不起来。
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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