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19:见面时的火药味</h1>
岁月是一弯静默却又不息的水流。
开始的时候横冲直撞,以为支离破碎,一路向前被分离,被折弯。
慢慢的,水流开始习惯那些破碎,自我缝补,习惯弯道。
大家都以为那是溪流,清澈而甘甜。
可是溪底那些乱石虽被磨圆磨小,可依旧是水流身体里的疙瘩。
不能与父亲相认,便是温佳妮心中一直以来的疙瘩。
年纪越来越大,那些年似已经过去的事情,在她心中从未过去。
当莫锡山抱住她,自称“爸爸”的时候,心中的力量把那些疙瘩都冲平了。
心里头的洪峰倾泄而出,泣不成声!
景子谦一进手术准备室便看到一屋子人,他换上老痞子的笑容,“怎么都在?”
莫锡山抹着眼泪站起来,“子谦啊,你去拿药了?”
“是啊!”景子谦目光落在哭得不能自己的妻子脸上,他走过去,摸着她的额头,“哭什么呢?小手术而已。”
“我要是.....”
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他马上接话道,“有什么要是的?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赶紧给麦芽找个后妈,要打要骂,随她的便了!”
一屋子人听得咋舌,可就是这一句,一下子止住了温佳妮的哭泣,“景二!你要是敢!敢!”
景子谦似乎并不担心妻子的情绪,“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还想做鬼来找我啊?我可不信那些的。”
“景二!”
看到妻子又要哭了,景子谦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乖啦,像妈妈说的一样,一个好的心态很重要,我就在手术室外等着你,不给麦芽找后妈......”
温佳妮刚刚觉得蜜上心头,景子谦又道,“我不给麦芽找后妈,你要是不好好的,我就带着麦芽去下面找你。”
温佳妮的脸色一顿涨红,“景子谦!我跟你拼了!”
“等你好了,随便怎么拼,我奉陪的。”
直到温佳妮被推进手术室,这似嗔似责的笑骂对话才停下来。
莫锡山站在正中,“你们,谁来跟我说关于妮妮身世这件事?”
大家都开始你看我,我看你。
“都知道的?”
沉默一片,亦是默认。
景子谦也是知道的。
苗秀雅一句话概括,“当年是我和云姐换了孩子......阿烨,是我的儿子。”
莫锡山看着云烨,出奇的平静,点了点头,“都知道,就我一个人不知道,妮妮也知道,她在我面前晃了这么多年,怕是就想喊 我一声‘爸爸’......”
话到此处已是哽声,苍老的手搭在额前,“你们都这么骗着我,是怕我受不了。
可是我现在想着妮妮的身体,想着她说她遗憾,我才受不了......
我自己的女儿......
连喊声爸爸都......
阿烨这么大了,他都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
这些年,秀雅同我们莫家走得近,也是因为阿烨,你们都知道。
就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委屈的。
妮妮知道却不能相认,最受折磨,最委屈......
我真是,对不住她.......”
云烨依旧担心莫锡山的身体。
而此刻的莫锡山已经什么也不想问。
谁是谁亲生,谁是拣来的,谁是谁在外面的私生女,谁该称呼谁为什么,谁的辈份又是什么,他都不关心了。
摆了摆手,往外面走去,走过走廊,到了手术室,坐着。
心里颤着疼,颤颤得疼。
他这么大把年纪,却不得这些稀奇古怪的病。
妮妮还年轻......
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
他想,他就等在这里。
静静的等。
等到妮妮出来的时候,跟她说,“爸爸这就回家给你做酒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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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温佳妮一出院莫家就跟苗秀雅一起办了个大宴,请了G城很多名人,莫锡山和云洁认温佳妮做干女儿。
温佳妮和丈夫景子谦携女儿一起给莫锡山敬茶。
那日,莫锡山听见温佳妮喊他“爸爸”,激动得老泪纵横。
莫锡山主动跟孟有良商量,要不然把初阳的姓改成姓孟。
孟有良摆手拒绝,“阿烨姓云,其实也是随了我的表字,不过就算他姓莫,我也不会让初阳改姓,儿孙嘛,在一起就行,姓什么都无所谓,改了姓,又会惹出一大堆的是非和麻烦,弄得几家人都不得安宁。
难得安宁啊。”
两个老人在一起聊着天,年轻人自然也是围在一桌的。
高考之后,裴允铮卸下了给初晨补课的任务,便没有再和初晨见过面,电话也不交流。
这是高考结束后,裴允铮和初晨第一次见面。
这次请了G城很多名人。
初晨和允铮学校又正好是达官贵人的孩子们。
大大小小的孩子不少,坐了整整四桌。
初晨这个年龄段的,有一桌。
裴允铮那个年龄段的,也有一桌。
裴允铮已经大学,正好因为这个机会和全国各地上大学的高中同学聚在一起,机会难得,大家都很激动,讲话也大声。
初晨这一桌,刚刚经历高考,又拿了通知书,大家都在说哪个学校怎么样怎么样。
如果有幸考到同一所学校,一定要抱一下,显示一下同学情深。
没有考到同一所学校的,也要抱一下,还是同学情深。
这两桌声间都是很大的,时不时的放声笑。
初晨坐在秦天旁边,跟同学聊天。
秦天给初晨拿了杯甜品,芒果粒是初晨喜欢的味道。
同学都知道他们两个在谈恋爱,纷纷表示羡慕,“初晨,像你和秦天这样的情侣真好好哦。”
初晨笑了笑,“哪有多好。”
秦天却道,“是的,我也觉得很好,我们中学认识,高中又一起,现在又读同一所大学,真的很难得。”
秦天说完,伸手握住初晨的手,“你说,是不是?”
初晨浅笑,“你说得也对。”
“喂,你们有没有想过要订婚啊?”有同学问。
“我们两家有在商量。”秦天回答的时候,满眼的溢着幸福和喜悦。
“真的?!”整个桌子上的同学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
正因为过于整齐,所以当这一桌子的声音炸开的时候,宴厅里所有的人都停止交谈,静了下来,看向这边。
初晨的脸,一下子红到了底。
倒是秦天很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