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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罐头工厂上班的吴泰南,不断练习自我麻痹,他每天早晨醒来,上班前总会站在镜子前,对着镜子里的人说:
「吴泰南,你很bang,你买了这间房子,你是个成功的人。」
醒来後的第二件事,便游走两圈自己的新家,然後在沉睡的林秀琴脸上亲吻一下。
可以给林秀琴一个温暖的家,真是件充实的事情。吴泰南想着。
但这正面的想法,总是在踏进罐头工厂後,被彻底消灭。
吴泰南每天必须处理罐头工厂的各种杂事,他感觉自己一天有一半的时间,就像生活在斗j场里。罐头机器停摆他需要去处理,上头领导的文书报告也需要他处理,检查罐头条码、应付物流人员抱怨……
庆幸的是,他不孤单,吴泰南并非单打独斗,罐头工厂有上千名的员工都跟他一模一样。
每天都像在斗j场,奋力拍着翅膀,却是逃不出j场的巨大j笼。
「难道要这样过一辈子吗?」吴泰南苦闷地问。
「有什麽办法,房子买了,孩子生了,不工作难道喝西北风?」同事苦笑。
「孩子……」吴泰南赫然想起,兔皮预言卷上纪载着——番薯岛将会有一位英雄诞生。
过去他还期盼着,自己能生个孩子,成为番薯岛上的英雄,但他此刻完全不愿面对。
「生一个小孩,等於是再买一间房子。」记得有人这样说过,吴泰南心灰意冷,他不想再背负更沉重的负担了。值得庆幸的是,吴泰南已经足够老,他相信自己是无法让林秀琴怀孕的。
然而正当这天,吴泰南出现这胆怯的心情时,他拖着疲惫的躯g回到家,却看见林秀琴喜孜孜地走向他,双手抚着平坦的肚皮说:
「我怀孕了。」
吴泰南登时以为是耳朵上的助听器失灵。他摘下助听器,仔细擦拭一遍又戴上,他要林秀琴再说一次。
而林秀琴依然是同一句话。
吴泰南瞬间眼眶泛红,他撇过头去,老泪纵横。林秀琴以为他是喜极而泣,也後面抱住他。两人站着落泪,直到脚下出现一个小水滩才罢休。
夜里,吴泰南辗转难眠,他明白接下来的日子会更艰辛,遂起身发起呆来。
已经完全变成现代社会人的吴泰南,无时无刻都在思着如何才能赚更多钱。他从生命商人那换取的三十年积蓄,已几乎荡然无存,他懊恼着,若是当初不要莽撞地投资,或许现在生活还会稍微轻松些。
吴泰南随手翻开过去的交易纪录,无意间,他发觉其中小部分能够获利赚钱的gu票,都是他不看好,凭着直觉买的。意识到这点时,有一gu奇妙的电流穿过吴泰南的大脑,他对於自己的直觉,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隔天,彻夜未眠的吴泰南,尝试买入他认为最不值得投资的gu票,令人惊奇的是,那些gu票都以诡异的幅度向上叠加。虽然仅仅是萤幕上的数字,但在吴泰南眼中,却看见藤蔓正在攀墙茁壮。
「要买那些最丑陋的衣服!」吴泰南惊呼,他登时明白,他拥有与张国英同样的天赋。
「买我认为最差的gu票,买了就会涨。」吴泰南兴喜若狂。他振奋地仰天举起胜利手势。
此刻开始,吴泰南再也没去罐头工厂上班。他买来一台电脑,每天盯着电脑上的gu票数字,凭藉着敏锐的直觉,买下任何他所能感应到最不顺眼的gu票,看着它们一天天茁壮发芽。
屡试不爽。
两个月後,吴泰南还清了身上的房屋贷款,另外他还购入了新的房子。起初妻子林秀琴还忧心忡忡,担心他是打肿脸充胖子,然而当吴泰南摊开他的银行存簿时,林秀琴彻底被说服了。
「你想买就买吧,」林秀琴说,「但我们也只需要一间房子,可以住就行了。」
「不,这还不够,生一个孩子,等於是买一间房,你不是想生两个吗?那我们至少得再买两间,或者更多。」吴泰南充满动力,在他的眼神中,彷佛又重回那个与宪兵对抗的有为青年。
林秀琴没有笑容,她心里浮出一种不祥的感觉,但见吴泰南如此坚决,她也不想浇熄吴泰南的热情。
吴泰南见林秀琴眼神中充满犹豫,於是握住她的手说道:
「秀琴,这就是自由,这时代大家在追求的财富自由,你懂吗?」
又过了半年,吴泰南藉由投资gu票与房产,彻底脱胎换骨。他买了复兴市邻近未开发的土地,还有各处大家不看好的房子,然而那些土地与房子,都在一夕间翻涨数倍。
吴泰南想起小时候张国英对他说过的话,他不禁嘴角上扬起来:
「爷爷,你错了,不管在哪个时代买低卖高都是最伟大的工作。」
吴泰南在七十大寿当天,他找到生命商人,而生命商人有些诧异,他没料到吴泰南会在这时出现。
「找我什麽事吗?你已经没有寿命能够跟我兑换了。」生命商人凝视着吴泰南的头顶,摇摇头说。
「不
', ' ')(',我不是要用生命跟你换钱,」吴泰南把存有三十年份的帐本丢在桌上,说道:「我要用钱跟你换回青春。」
「阿呀—」生命商人微笑看着吴泰南。
「不能换回来?」
「可以是可以……」生命商人站起身,摩拳擦掌像是准备要施展法术。
「那怎麽了?」
「只是难得,」生命商人带着一种婉惜的口气,在吴泰南面前舞动他的白袍衣袖,跳起一支滑稽的舞蹈,接着他说道:「因为,你是我借过,第一个可以换回青春的人。」
番薯岛七十九年,岛上半数以上的三代难民子孙们,依然习惯着奴役的生活。
除了凭藉着神奇天赋翻身成功的吴泰南。
重新获得青春,与房地产事业蒸蒸日上,使吴泰南脱胎换骨。他已经不需要再狼狈地四处倡导自由,更不须躲在y暗cha0sh的窄套房,烦恼该如果与林秀琴有个家。
此刻的吴泰南,已经学会使用各种手段拓广自己的「领土」。
将买卖来gu票,换成房子,再以高价售出给其他人。再买再卖,周而复始,不断循环。
吴泰南花大量的时间,研究整个番薯岛上的每一寸土地,用心感应他认为最「不值得」买的地方。
也因为房地产事业,吴泰南声名大噪。他结交到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此刻,吴泰南才明白,原来番薯岛大家都了解「买低卖高」的诀窍,他仅是刚踏进圈子的白老鼠。
「当然啦,买一间房子再转卖,这赚的钱等於是年轻人工作好几年的薪水,谁还跟你在那靠劳力工作,别跟钱过不去。」朋友说,後来又补上一句,「最重要的,是记得想办法避税。」
「政府任由房子越变越贵,也无所谓吗?」
「别闹了,那是政府的事情,更何况,政府也是赢家。」
「那输家呢?」
那人笑而不答。
吴泰南有种罪恶的心情涌现,他登时想起曾经几个年轻人找上他,在他高举白布条倡导自由时。
「就算再努力,我们这辈子也只能被困在底层,永远翻身不了,与其做过多的努力,不如选择放弃,过上简单的生活,也不会有这麽大的压力。」
「为什麽你们不反抗呢?反抗这个社会,我们可以集结起来,一起创造一个更平等的社区,或许从番薯岛的南边开始……」
吴泰南甩甩头,他不去思考这问题。
如今的他,已经是获得财富自由的人,他光是每天开车巡视自己拥有的房子,就必须耗费整个白天,已经不再是十秒就可以绕完自己的屋子。
为避免买低卖高事业被政府稽查,吴泰南改为收大笔的现金,那些现金足够他吃喝一辈子,都被他藏入家里的衣柜里,衣柜不够藏,便换藏在床下。
到最後能藏钱的地方都满了,妻子林秀琴无论打开家里什麽地方,都会滚出源源不绝的钞票。而吴泰南只是笑咪咪的说:
「有感觉到财富自由吗?」
志同道合的朋友越来越多,差别只在每个人手上有几间房子,但大家的观念都是一致的。
房子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待售商品,即使它长年如鬼屋般,只能容纳一群孤魂野鬼与蜘蛛丝,投资部队也在所不惜。
投资部队对未来无限的看好。
h袍道士找上吴泰南,面se沉重地说:
「吴泰南,你变了,快点停手吧,否则会铸下大错。」
「我没变,」吴泰南不以为然,他整理身上名贵的大衣,说道:「我依然是在追求自由,是这时代所需要的自由不同罢了。」
「你的自由是从别人那抢来的。」
吴泰南不以为然,他重复了投资部队朋友教他的言论:「r0u弱强食,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道理。」
h袍道士叹口气,他的身後忽然吹起一阵怪风,怪风中夹杂着某中声音,低沉且颇具威严。
「命哪,各种错叠加在一起,如今已经连英雄也无法挽回了。」h袍道士说道。
「这时代不需要英雄,所有人都是英雄,只要掌握资源,人人都能够自由。」
「竖起你的耳朵,好好听听他们的声音吧。」h袍道士怅然地转身离去。
吴泰南不明白h袍道士的「他们」意思。他只感觉此吹起的怪风,让他全身不舒服,有一种说不出的原因,就像远远地有数百人正在瞪着他、辱骂他。
某天,正当吴泰南开着车四处巡视自己的房子时,复兴市的防空警报忽然响彻云霄。尖锐又刺耳的警报声,令吴泰南不得不先摘下助听器。
没戴助听器的情况下,吴泰南忽然听见一gu诡异的灵魂呐喊。
防空警报器已经多年未响,以至於大家几乎快忘记这个声音。
吴泰南此刻还没有半分的警觉,他相信时代已经不同,从前将难民驱赶到岛上的敌人,此刻依然会在海的另一头,悠哉地泡茶,不会对番薯岛做出任何威胁。
', ' ')('「防空警报器坏了吧?」吴泰南将车停在路边,观察市区状况,毕竟市区警报器坏,是常有的事情。
正当吴泰南确信是警报器坏掉时,他从车後照镜看见大批的市民,排山倒海,往他这方向冲过来。
吴泰南当下以为又有新的建案要立即抢购,马上戴上助听器,跳下车,抓住一个人便问:
「是哪里的房子要卖?」
那人推开他,头也不回地吼道:
「对岸的军队攻上番薯岛沙滩了,还买什麽房子,快逃命啊!」
接着,吴泰南被大批的市名推挤跌倒在地上。踩踏中他爬不起身,只能勉强护着头,所幸人就在车旁,吴泰南抓准时机,翻身钻进车下,才免於被大批民众踩踏至si的惨状。
「对岸军队打过来了?怎麽可能……」吴泰南无法置信。番薯岛的国防武力,难道连反抗敌军半分片刻都无法?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是自己的儿子吴自由,在上万次的电报测试中,终於让对岸的敌军注意到,并且他们发现吴自由的古老藏密方法,轻轻松松便破解其中的讯息。
吴自由没日没夜地,钻研番薯岛的地形与资料。他对岛上的军力分配与战争弱点一清二楚,最後将其全部埋进电报中,双手送上敌人怀里。
「只要发动战争,我就可以用小猪扑满买下很多房子,林秀琴就会嫁给我了。」吴自由原本是如此天真地想着。
然而,某天吴自由耐不住思念,他翻越了军营高墙,跑到市区去找林秀琴,却猛然惊觉深ai多年的林秀琴,已然是怀胎八月的孕妇,他的错愕与愤怒,差点令他徒手杀了林秀琴。
「我结婚了。」林秀琴面对他,不带任何一丝的感情说,但念在吴自由曾经救过自己,林秀琴还是委婉地安慰道:「你不是说你有能力买房子了吗?你现在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了呢!」
吴自由跪俯在地上,像只乌gui一样缩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不去掐住林秀琴的脖子。
「你不是说,如果买房子就可以跟我结婚吗……」吴自由痛苦的说。
「对……」林秀琴此时才发觉这老男孩的一片痴心,「那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毕竟在复兴市要买一间房子,b登天还要难。」
吴自由从地上跳起,回头往军营奔去,嘴里不断发出野兽的嘶吼。
林秀琴明白那声音来自彻底的失望,彷佛是末日一般。
两天後的夜里,吴自由成功与对岸敌军取得联系。吴自由没有兴奋之情,他仅是用头去撞了一下墙壁,发出如铜锣般清脆的声响,额头流下一道长长鲜血,鲜血沿着脸颊流下,停在他高高扬起的复仇嘴角。
吴自由巴不得可以张开背上翅膀,飞去迎接敌军。
旭日东昇时刻,吴自由站在海滩边,yan光从背後打来,打在不平静的海面上。吴自由远远地望见数艘军舰,由远至近驶来,船舰沉稳完全不因海浪而波动。他振臂高呼,欢迎敌军的到来。
而军舰群卸下一艘艘的快艇,快艇在岸边集结成部队时时,才被番薯岛的老渔民发现。老渔民过了大半辈子没见过如此浩大的阵仗,吓得p滚尿流,拔腿往地区小警察局跑去报案。
当番薯岛政府军,以为今天依然会是和平的一天时,司令部才接到通知--岛的西边,某块不起眼的沙滩已经被敌军占领。
h袍道士此时站在沙滩边,目光呆滞看着对岸来的千军万马。
他是最清楚白兔皮卷预言的人。
「所谓的英雄,是可以改变世界的人,但可惜啊,吴泰南,你所生下的英雄,无法做一名有为的政府,他能做的,只有毁灭世界了。」
沙滩之战在一个美好的早晨,一触即发。
番薯岛的还在疑惑,敌人是如何轻松抢滩成功时,敌军已在沙滩上架设好机枪与壕g0u,埋伏千名菁英勇士。
这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成果,全仰赖吴自由的电报泄漏成功。
「到底是谁!放他门进来的!」总司令怒不可遏。
司令部将领们,招开紧急会议,在十万火急之时,依然想查明内鬼。但谁能料到,这一切都源自於一位伙房兵之手,查遍整个营区军官的行踪纪录,也徒劳无功。
番薯岛的武装士兵全都乱作一团,他们仅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加派微弱兵力在沙滩最前线,想避免对岸敌人占领的区域越来越大,然而却为时已晚。
岛如一盘散沙,而敌军的後方却不断有快艇登岛。敌士兵源源不绝,火力持续递补,番薯岛军队的兵线唯有步步被b退。
西岸战事刚触发,复兴市的人民忙於逃难,包括吴泰南一家人。
吴泰南带着临盆的妻子,狼狈逃离市中心,然而他却是满心的不甘。眼看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财富与自由,在相隔一个日落日升,便要拱手让给其他人,他便感一肚子火。
「开什麽玩笑,我好不容易才翻身成功的……」
复兴市兵荒马乱之际,吴泰南紧跟着疏散群众,躲进郊区
', ' ')('的防空洞。进洞前,他回头亲眼看见,敌军机与番岛机在天空缠斗数十秒,最後其中一架被击落,拖着如乌贼喷汁的黑烟,坠落到看不见的山後方。
吴泰南手脚颤抖着,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这样子。从前就算是面对宪兵队的追杀,吴泰南也丝毫不畏惧。他用力地搓r0u着双手,耳边传来防空洞外头传来的阵阵pa0火声。
令人感到最无力的是,妻子林秀琴此时,胯下开始渗出大量的鲜血。
吴泰南在黑暗的防空洞内,四处寻找医生,却没有人能站出来帮他。
「医生!这里有没有医生!」吴泰南着急地瞪着所有人,大家却各各都陷入惊吓之中,无人理会他。
「我是护士……」一位好心的年长nv人胆怯的举起手,并愿意为林秀琴接生。
「谢天谢地。」吴泰南感激到快哭出来,「假设可以出去,我是指……战争过後,我愿意送你一栋房子……」吴泰南真心的说。
但这番言论却让附近的难民听起来格外刺耳,他们认为吴泰南在这处境下,居然还能随意开玩笑。数十双冷冽的目光,投s在吴泰南脸上。
但吴泰南的开心没有维持太久。林秀琴产下一名男婴後便因失血过多,失去意识。
「她需要输血—」年长的护士着急说道,但她明白在防空洞里,哪里来的输血设备,「不快点的话可能……」
吴泰南跪在林秀琴身旁,怀中抱着嚎啕大哭地婴孩,他面se苍白,绝望环顾四周,期望有奇蹟出现。大家依然缩得远远的,安静靠在洞壁旁。
接着,吴泰南听见一阵惨笑,那声音b狼嚎更为恐怖,瞬间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然而下一秒,他才意识到,这个惨笑声,是发自他自己的喉咙深处。
忽然一颗pa0弹,落在防空洞的附近,轰然巨响,令所有人都惊吓地摀住耳朵,而吴泰南却是淡定地,将刚出生的儿子交给好心的护士,并摘下耳朵上的助听器,将他摔在石头上。
「自由,」吴泰南嘴里念着,「若为自由故,任何皆可抛。」
说完,吴泰南人便走出防空洞,并且是以一种散步的速度、带着一gu从容赴义的神情,独自朝复兴市中心走去。
令洞里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吴泰南走的路线,完美闪避掉所有落下的飞弹。
吴泰南回到复兴市中心,目睹空荡荡的街上,高楼倒塌,乌烟瘴气,建筑设施皆千疮百孔,而他所拥有的房子也无一幸免。
有半数的岛民们来不急撤离。不幸的,依然深陷在建筑火海中;幸运的,直接遭到飞弹击中,整座城市遍地是惨不忍睹的画面,宛如一座炼狱。
吴泰南彻底燃起怒火,但他也无法拯救这些难民们。他握紧拳头,牙一咬,随意跳上一台还可行驶的破车,接着往西边海岸疾驶而去。
沿路的风景,令吴泰南怵目惊心,他以为自己回到从前,与宪兵队为敌的日子,但看见屍横遍野的程度,却是远远超过他所遇过的惨状。
某个瞬间,吴泰南从後照镜,瞥见了满目疮痍的大楼之间,有个驼背老乞丐。他身穿迷彩军装,抱着一只小猪扑满,在即将倒塌的大楼前,又叫又跳的。
远远看去,吴泰南认得老乞丐所说的唇语。
「买得起房子了,我终於买得起房子了!」
吴泰南想过去怒甩他一巴掌,但时间不允许,他只能继续朝西岸行驶。
片刻後,吴泰南才意识到,他对老乞丐的愤怒,源自於他自己的羞愧。
因为吴泰南也曾经像那位老乞丐一样,为了买房子而歇斯底里。
「休想-」吴泰南y是将怒气转嫁在敌军身上,「我辛苦得来的自由,谁也休想从我手中夺走,就算是千兵万马的敌人!」
吴泰南抵达西岸海滩,他一下车便c起地上夥伴屍t的步枪,压低身躯,大步迈进。他跳我军进浅浅的壕g0u,让身边的番薯岛兵吓一跳,番岛兵差点拉开手中的榴弹cha销。但下一秒,番岛兵认出是吴泰南,发出莫名的欢呼,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
番薯岛军以一种非常卑微的姿态,在回应敌军的pa0火,宛如是受到老师责骂的学生,y要在老师面前小声的顶嘴。
吴泰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壕g0u里击发两颗子弹。子弹穿越千百名士兵,不偏不倚地,s中了敌军後方的两位将领,将领连哀号都来不及发出,便应声倒地。
这瞬间,所有人目瞪口呆。包括吴泰南自己,他压根没想要去瞄准将领。
轰隆隆的pa0火忽然停息了,像是台风眼经过头顶般地安静。
「为了自由!」吴泰南第一个做出反应,他高高举起步枪,爬出壕g0u,朝海岸线奔去,敌军的数万发子弹,都从他耳边、头顶、脚边……擦身而过。
就是不会击中吴泰南。
这一声吆喝,逆转了沙滩之战的风向。
番薯岛兵们群起激昂,他们跟着吴泰南像前冲去。
「太神奇了,吴泰南主席
', ' ')('都不会被子弹击中!」
片刻後,跨海而来的敌军,慢慢被b退。
「就算有战争,房价也不可能会跌的,休想从我手中夺走自由。」
眼见胜利在握时,忽然吴泰南又听见远方的模糊声音。
话音的主人,有着与张国英相同的独特腔调。
吴泰南起初不以为意,但片刻後,他发觉敌军的行为似乎变得有些怪异。
「敌军撤退了!」有番薯岛兵高声欢呼。
吴泰南看见数艘军舰,正以极快的速度撤离,甚至有些敌军士兵是来不及搭乘游艇回到舰上,在海上载浮载沉着。他们的脸上露出无b的惊恐,彷佛是有b战争更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
所有番薯岛兵们,欢庆打胜仗之时,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天摇地动,海滩的沙子像是河流般,将一些士兵往四处冲走。
地震来的相当突然,番薯岛宛如是一块豆腐,在盘子中心,被摇成一摊烂泥。
吴泰南此时终於听清楚远方的说话声音,那是来自灵魂的怒吼,带着霸气令人震慑的威严。一字一句的传进他的耳里,钻进他每一道神经。
地震稍停後,吴泰南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人。
h袍道士。
「你听见了吗?吴泰南。」
「那是什麽声音?」吴泰南打心里感到异常紧张。
「是五百壮士的怒吼,」h袍道士说,「五百壮士永远都在凝视着番薯岛上的人民。」
「五百壮士……」吴泰南想起张国英对他讲过的故事。
曾经有五百壮士,牺牲了自己,就为了让难民们撤离到番薯岛上。
吴泰南瞪大眼看着h袍道士,而道士也同样忧伤地看着他。
「你的白兔预言,还没有看完。」h袍道士说完,化作一堆h蝴蝶,翩翩飞走了。
「白兔预言……」吴泰南打从心里感觉到事态严重,他扔下步枪,与被流沙埋葬的士兵们。他想起了刚刚敌军的惊恐表情,他们撤离的速度也异常快速,像是有b番薯岛兵更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
吴泰南头也不回地,朝白兔预言的山顶跑去。他一路上又经历了数次的天摇地动,并且一次b一次剧烈。
最终,在吴泰南登上白兔山顶时,脚下的山已经几乎被震为平地,他仅能用匍匐渐进。他逮住最後几只老到几乎跑不动的兔子,并且发现曾经被他丢掉的白兔预言书,都回到山顶上。
当吴泰南逮到最後一只兔子,朗读上头的预言时,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把白兔预言的顺序排错了。
「番薯岛八十年,岛民习惯了自相残杀,将有少数人会胜出,统治整个番薯岛,而剩余的人民将终生被奴役,直到老si也未必能还清业障。」
「番薯岛将会有一位英雄诞生,带着崇高的理想,与无情的手段,解救番薯岛痛苦的人民,让人民们重拾自由。」
而预言书的最後,才是:
「大洪水将带走一切罪孽。」
吴泰南这时再度清楚听见,远方那五百壮士的灵魂怒吼。
「如果让你们到岛上,是为了土地而自相残杀,那不如让我们亲手毁灭一切。」
吴泰南缓缓站起身,凝视着海的另一边。
他看见远方原本蔚蓝的天空,此刻是诡异地反s着番薯岛上的所有的贪婪。
有一道b天高的巨浪,如巨人般地朝他走来,沿路吃掉了所有天上白云。
番薯岛上的土地斗争,终於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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