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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书被拍醒的时候意识昏沉,蠕动一下想躲开打扰他的手,然后听见熟悉的声音:“别睡了。”
沈书受惊地一个激灵,没能从床上翻起来,身体激痛让他一头栽回枕头上。
江营盘腿坐在他身边,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亮光映在他的眼中。他眼神谈不上关切,观察般的目光在沈书身上停留一会儿,他指指一旁的写字桌,发出简明的指令:“吃饭,然后吃药。”
桌上摆着碗桶装方便面,和一堆乱糟糟五颜六色的药。
沈书非常慢地选了一个能勉强能忍痛的姿势从床上爬起来。这间卧室很小,仅仅一张床和一张写字桌就显得拥挤,破洞的窗帘拉得死死的,透进来的昏黄阳光照清了墙上的霉点。沈书不明白江营为什么带他来这种地方,他赤脚踩在木地板上,缠在身上的纱布被汗湿了,背后的伤口也在发痒,他走了走神,立刻就被地上的杂物绊倒。
胸部剧烈的疼痛让他直冒冷汗,沈书无助地感觉自己可能没法从地板上爬起来了,一双手很轻巧地把他横抱起来,稳稳地放回床上,江营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哪儿疼?”
沈书忍泪道:“肋骨。”
“我现在可以带你回医院,”江营说,“要不要去。”
沈书看着江营的脸,答道:“不要。”
江营没再说话,把面端在手上,就在床上喂他。沈书饿得吃什么都香,他就着江营的手狼吞虎咽,一边瞄江营的脸色,伤害他又照顾他的男人看起来心不在焉。
沈书吃完面,江营粗暴地给他抹了嘴,把堆成山的药揽到面前,一个一个读说明书,灌着灌着沈书的肚子都鼓起来了,江营伸手揉了揉他的肚皮,粗糙的手心摸得沈书发痒,他忍着不挣扎,虚弱道:“哥,我已经喝不下了。”
江营收回手,把他重新捂进被子里,摸到床边的打火机点了烟,吞云吐雾道:“想问什么?”
沈书小心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小时候住的房子,”江营说,“我家也不是一直很有钱。”
沈书哦了一声,了然地点点头。
江营斜了他一眼,突然对他笑笑:“徐垣都跟你说了什么?”
沈书呆住了:“没......”
“沈书啊,”江营说,“我现在在好好跟你说话。”
沈书听出江营又在恐吓他,可他没听过江营叫他的名字。他乖乖地从江营父亲癌症去世开始讲,负债累累后母亲出走,辛辛苦苦独自把妹妹拉扯大,凭空多了一个族长式的知名富豪继父,没过几天潇洒日子被绑架失踪两个月,然后性情大变......
江营没听几句就开始笑,到最后眼泪笑都出来了,好像这么简单就开心多了,他说:“这种故事亏你听得下去。”
沈书被他笑得人都蔫了,江营掐了烟:“我不是说他骗你,但你实在不用放心上,我过得没他说的那么惨,也没被绑架过。”
江营很突然地开始讲述,他说:“那个时候我很年轻,狂妄,而且空虚。我突然多了一个够当我爷爷的爸爸,江蓉也不需要我照顾了,我变得很轻松,我才发现我没有任何理想。”
“当时继父给我的零花钱我怎么花都花不完,有的是人愿意陪我玩。很长一段时间,我过得浑浑噩噩,我在学校里应付了事,成天和一群记不清名字的人相处,玩乐腻了就找茬发泄,消耗我的拳头和我的胃。我在这段时间认识的周厉。”
“后来有一天,一个被我拒绝过的bottom给我下了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劣性药。我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稍微清醒一点就发现我和那个bottom两个人单独在宾馆,他被我压着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脖子上的伤口飙着血,砸碎的酒瓶还在我手上。”
“我当时真是吓傻了,我居然联系了我妈。她表现得很平静,帮我把烂摊子收拾完,她把我领回她和我继父的家,跟我道歉,说她在我小时候忽视了对我的教养。我一点也没有警觉,发现自己被软禁的时候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的亲妈,她找了一个英国医生对我用厌恶疗法。”
江营说着,一把脱掉了上衣,他的上身匀称而结实,漂亮的肌肉上蛀着如同爬虫一般的疤痕。
沈书呆住,目光黏在江营身体上,伤疤仿佛罩住他的撕不破的网,沈书刚想说点什么,手腕上新鲜的割腕痕迹猝然闯进他眼里,他猛抬头看向江营的脸。
江营根本不在意,他随手披上一件外套:“徐垣两个月联系不上我,不是我被绑架了,是我妈,她想要我成为一个她能接受的人,一个不会对同性产生性冲动、没有暴力倾向、没有人格障碍的人。两个月的疗程之后,我一看见男人的身体就想吐,一看就暴力场景就全身发抖,到现在我很多脏话都说不出口......”
沈书安静地往江营身边凑了凑,把脸挨在他身上,江营迟疑地伸手摸了摸他,像摸一只靠过来的野猫。
“两个月后他们把我送出国,我想尽办法溜回来一次,我没有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不吃
', ' ')('不喝地在周厉常经过的路上等了他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才等到他路过。我把所有事情告诉他,那之后到今天之前,我没再对任何人倾诉。”
“周厉带我回他租的房子,在我面前脱光衣服,我把胃酸都吐干净了,他一碰我我就忍不住躲,可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烦,只问我关了灯能不能抱他。”
“可是关了灯我也抱不了他,我和他盖着两床被子躺在一张床上,在那个水管响了一个晚上的破房子里,我第一次对他坦诚,他陪我聊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他要工作,我也要赶飞机,他开车送我去机场,跟我说没关系,他会陪我好起来。”
“我变得病态地依赖他,拿到学位回国之后我依旧没有长进,最多只能牵着他的手跟他睡两床被子。那个时候我仿佛惊弓之鸟,我安排时间小心翼翼地见他,因为我总觉得我妈派人监视我,她随时可能再找一个施虐狂来‘治疗’我一次。”
“直到有一天,我在同事的聚会里喝得半醉,突然非常想念他,那是我第一次临时起意,晚上十点,我给他发消息他没有回,我担心他已经睡了,自己用钥匙开了他家的门。”
“按理说,我认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早知道他没有贞操观念,更不用说他表现得像个性瘾患者,而且我从未和他确定恋爱关系。可是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和陌生女人的肉体纠缠在一起的画面撞进我眼里,实在很有视觉冲击力。”
“我知道我不能满足他,我甚至可以理解他。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感觉愤怒流淌在我全身的血管,大脑中有一台放映机,我被按在原地看它播放的画面——昏暗的电影镜头里我拿着一把餐刀,先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在他解释之前扼住他的喉咙,等他窒息之后再松开他,反复几次再挑断他手脚的筋,在他还清醒的时候用剖开他的肚皮,扯出他的内脏,一点一点地撕成碎片,再塞回他嘴里。”
“画面清晰得就像真的映在我的眼中,我甚至能闻到血腥带着排泄物的臭味。我保有我仅剩的理智,尽量轻地关上门离开,在出租车上吐得天昏地暗,司机只当我是个喝高了的醉鬼。我扶着墙走回家,进门连鞋都没换,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我幻想里的那把餐刀,它居然就摆在桌上,好像就等着我一样,旁边是一支枯死的红玫瑰,好像是命运精心摆给你的隐喻。”
“我在家窝了三天,睡着就做噩梦,醒来就陷入幻想,我不停地呕吐,砸碎了所有可以砸碎的东西,踹翻了所有的家具。第四天我醒来,感觉自己好多了,我处理了自己弄出来的伤口,对着碎成几块的镜子整理了仪容,回去工作。”
“我彻底痊愈,摆脱了可笑的恐惧和性功能障碍,当天晚上我在他身上发泄,感觉他和性都不能再给我什么刺激。”
“我需要新的刺激,这种欲望一天比一天强烈,所以我把你锁进那个房间。”江营说,“你是我的受害者,我如果不冷静一点你已经是一堆医疗垃圾了,你恨我我会很开心。”
“哥,”沈书却说,“我不在意那些。”
江营盯着沈书看了一会儿,继而他笑笑:“你知道江蓉怀孕了吗?”
“徐垣告诉我了,”沈书想起来这茬,傻了,“对不起,我真该死......”
“不是,”江营推开他,“我因为嫌烦,把她交给了我妈,但是我妈不会放过我,这几天之内她一定会找到我,我现在在这里等她来带我走。”
沈书坐了起来:“什么?那我呢?”
“你自由了。”江营说,“你有完美的替罪羊,没人会追究你。”
沈书没听懂他后半句的意思,只是那句‘自由’从他耳朵里钻进去,刺得他头疼,他感觉血液上涌,激动地把两手摊在江营面前:“你是说你把我弄成这样,现在要抛弃我?”
江营说:“我会给你钱。”
“有钱我的手指能长回来吗?”
“是啊,所以我有一点愧疚。”江营坦然道,“你冷静下来想想,别的地方就是要了你的命也不会赔这个数,你下半辈子可以过得很轻松,再也不用从事你的性服务行业,到时候你会明白你的小指确实一点用也没有,留着还不如送给我。”
沈书惊讶地看着这个男人,他不是受不了这种侮辱,他震惊于他的冷酷,他总有几个瞬间以为江营对他有一点感情。这个人今天一反常态地自揭伤疤,最后他妈的只是想让人滚蛋,沈书以为他对妹妹百般宠溺,后头见他平静地把年轻不懂事的妹妹交给教育理念很恐怖的家长,他甚至特意收拾了曾经家庭的住所专门来刺激自己可怜的亲妈,而且他就是原本就是个一兴奋就把人弄得半死的变态。
操!
沈书下床,步履不稳,倒也算顺畅地冲了出去,把轻松打开的房门在身后重重摔上,摔门声在安静的楼道里回响,沈书不顾自己只穿了一条内裤,很有气势地下了两步楼梯,一屁股坐了下来,他捂住脸,不知道是痛得还是伤心,慢慢地哭了出来。
他一边哭一边冷静下来,意识到矛盾之处:江营其实没必要来这出,他完全可以把他丢在医院不管
', ' ')(',更没必要跟他说那么多,更何况江营平时话少得离谱。他越想越不对劲,来回梳理,好像终于明白了江营一点。沈书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眼泪都干了,他站起身,回去敲开了自己摔上的门。
江营叼着一根烟,手臂撑着门框,讶异地看他一眼:“来拿衣服吗?”
沈书没听他的屁话,伸手把他嘴里的烟抽出来扔在地上。江营没来得及生气,迷惑地看看沈书,又低头看一眼脚边闪烁的火光,沈书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吻他的嘴唇。
沈书的心狂跳,手也在颤抖,在他心里江营随时可能甩开他,可江营睁着一双冷漠的眼睛,不反抗也不配合,好像想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沈书轻轻舔江营的嘴唇,尝出泛苦的烟草味,那苦味直抵内心,他怎么也撬不开江营的嘴。这又一次一厢情愿的献身?沈书感觉身上所有的伤都站出来抨击他,让他难以维持,几乎要倒下。江营这时搂住了他的腰,终于张开嘴回吻他,深吻让沈书头脑发晕,他得偿所愿,发出一声轻微的呜咽,脱力地往下滑,江营搂紧他,带他退回屋里,门砰的一声在身后关上,江营把他按在门上,吻了一会儿才推开他。
江营低头看他,目光因情欲反而温和,嘴唇湿润,沈书还想凑上去接吻,江营却按住他的肩,低声问:“你这是做什么?”
“我知道你不想我走。”
江营笑笑:“什么啊?”
江营俯身,继续刚才的亲吻,潮湿且缠绵,沈书闭上眼搂着江营的脖子,感觉自己变得柔软,软成一条舌。江营的膝盖抵进他的腿间,大腿抵住他半勃的性器轻蹭,他轻哼着睁开眼,无神地看着陌生房间的天花板,江营舔过他的耳廓,含住他的耳垂啃咬,越来越用力,沈书感觉疼,也不躲,轻声哭道:“哥......”
江营顿了顿,松开他,像抱小孩一样托着他的屁股将他抱起来,把他带到床上,脱掉他身上仅剩的内裤,挤上润滑剂用手指帮他扩张,这回连安全套也没套。沈书很乖地张开腿,目不转睛地看着就江营的动作,看着江营的手指怎么轻松地滑进他的泛肿后穴,怎么带着一股股的润滑剂进出转动,这场景淫靡又异常,沈书呼吸急促,为自己至少有一个能接受的洞而感到庆幸。江营凑近他,摸过他的脊背,在他的脸颊上亲一下:“你太紧绷了,很疼?”
沈书眨着眼睛摇头,将手臂挂上江营的脖子,一边索吻,江营毫不犹豫地回应他,纠缠的唇舌间交换着体温和唾液,同时湿软的后穴里又加了一根手指,沈书低声呻吟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摸向自己硬得发痛的性器。江营在这时和他分开,连手指也抽了出来,他在沈书无辜的目光下捉住沈书的手腕:“你的手现在不能乱摸......”
“哥,”沈书说,“你不是喜欢我看受伤吗?还是更喜欢看我痊愈?”
江营顿住,目光闪烁一下,刚要开口,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沈书差点没忍住翻白眼,江营探身拿过手机,也不避开沈书,屏幕上明晃晃的来电提醒——周厉。沈书咬着牙,想这个该死的人渣怎么不在也能搅局。
看江营的表情就知道,他立刻冷静了下来,果断地挂断电话,没几秒却又呼入,江营连挂了几个电话,回过神来沈书注意到他甚至已经软了。沈书难以形容自己在这一瞬间感受到的烦躁,明明江营甚至没接电话,怎么只看见周厉的名字就能这么扫兴。
沈书等着江营放下手机,立刻黏上去接吻,很缠人,江营一下没躲开,反倒把手很轻地搭在他的背上,这种顺从的态度助长了他,他藏不住自己沸腾的占有欲,急切地索求江营的注意力,江营推开他时被吻得呼吸凌乱。
“耐心点,”江营伸手覆了覆他的眼睛,扶他躺下,一只一只地把他的手摆在枕头旁边,问道,“听我的话吗?”
沈书感觉自己像被驯养的小动物,他看看江营的脸,又偏过头看看自己手,头一碰到枕头他就开始意识恍惚,心跳沉重仿佛能带着视线晃动,他的情绪是一团乱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表达什么,他只是用腿缠住江营的腰,说:“我听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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