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凛无奈叹息,递给南歌一个眼神。
南歌心领神会,替自家心累的组长,问俩队友:“我们今天干什么来了?”
竹子和越胖胖互相看一眼,总算还记得:“邀霍栩组队。”
南歌点点头:“所以,这场pk的目的不是胜负,不是打脸,是尽可能让霍栩看清我们的实力。”
找伙伴需要的不是“碾压”,是“认可”。
正午时分,阳光透过穹顶花纹的空隙,照进集结区,在一层大厅落下满地斑驳。
这是一个暖洋洋的中午,宁静,安逸,很适合吃饱喝足往床上一躺,来个幸福的午睡。
这也是大部分集结区闯关者的平时日常。
但今天,全体清醒得像猫头鹰。
放眼望去,每层楼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连一楼大厅都人满为患。
如果说早上vip刚去骚扰霍栩时,看热闹的闯关者只有1/3,那现在基本整个集结区都在关注这件事了,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的胃口被吊得越来越高。
他们或游荡在自家走廊,或盘踞在一楼大厅,只为等一个实况信息——到底切磋得怎么样了!
从早晨到现在,快五个小时了,vip和霍栩就没从训练室里出来过。
要知道“密室pk”是公认决胜负最快的pk模式,因为没地方让你跑,让你拖延时间,就是实打实的正面对决。而高手对决,往往几招就见分晓,是死是伤,是胜是负,分分钟就出结果。
这打了四个多小时是什么鬼?跑马拉松呢?就算耐力跟得上,精神力也跟不上啊!持续操控四个多小时的文具树,还是这种激烈战斗的pk,俩人确定还活着呢??
“例行一问,什么情况……”某楼层,传出有气无力的声音。
过了十几秒,另外一楼层有人从屋里身心俱疲地出来:“情况就是没情况,训练室门还关着呢……”
“你确定没看漏?”有人强烈怀疑。
这位怒了:“我盯投屏盯得眼睛都快瞎了!”
何律属于绝无仅有不好奇的个例,在早上看vip进入霍栩房间之后,他就和组员在训练室进行日常训练了,直到中午,他和组员吃过饭,开启午休,组员才按捺不住好奇,出去瞄了一眼,然后回来汇报情况。
其实也没什么可汇报的,就是一句——还没出来呢。
“组长,你说这么久没出来,是不是有门儿?那小子该不会真被vip拿下吧?”组员本来认定vip要踢铁板的,但现在有点动摇了。
何律没想过这个,因为那是别人家的事,但既然组员问了,他便认真想了想,末了摇头:“不会。这场pk无论输赢,霍栩都不会同意入队。”
“vip赢了也不行?”组员懵逼,一想到霍栩那个欠揍样,口气就不太好,“他到底想找什么样的队伍啊,要不要让守关人组一队陪他玩?”
“他根本不想组队,”何律没亲自邀请过霍栩,只和他在一楼大厅有过一次擦肩,却至今记得他眼里的桀骜和疏离,“他信不过任何人。”
8066,训练室。
两个精疲力竭的对战者,大伤小伤挂彩无数。
一个伤痕累累的训练室,水渍硝烟满目狼藉。
到处都是湿的,像被海水泡过。到处都是坑洼,像被炮弹炸过。
墙边[一圈铁板],里面是唐凛、南歌、郑落竹、丛越,四个脑袋由上到下叠在一起,透过缝隙,偷窥战场。
不这样不行。
两个话少的人,真甩开膀子打起来,太他妈要命了。没有间歇,没有喘息,就是干。
不过现在,切磋已经进入尾声。
早在一小时前,两个人的精神力已经耗尽,文具战由此变成自由搏击。
霍栩在速度和力量上,都高于范佩阳,或者说,高于一切正常人类的水平,但有一点,他冲动。
这让他的每一次攻击都不留余力,于是越打到后面,范佩阳在体力上的优势越明显,只要他顶得住霍栩的一次次高强度、避无可避的攻击,就稳赢。
他没顶住,在霍栩最后一次攻击中,倒地,再无力撑起。
霍栩摇摇晃晃来到他面前,气喘吁吁擦一把脸上的血,嘴角勾起轻微弧度,眼里却是大大的开心:“我赢。”
范佩阳躺在地上,呼吸急促地看着他。
“咣啷——”
挡着四位观众的一块铁板,离开[铁板一圈],凌空飞来,结结实实拍在了霍栩脑袋上。
体力只剩一丝的霍栩,扑咚倒地,脸朝下。
范佩阳仰望天花板,静静舒出一口气。
缺了一面的铁板里,三脸茫然,只有唐凛,目光一言难尽,赞叹中杂糅着无语,无语里还带着佩服。
他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立刻跑上前扶人。
三个伙伴随后跟上,郑落竹帮着唐凛扶范总,南歌和越胖胖架起被拍晕菜的霍栩。
“老板,你不是一小时前就不能操控文具树了吗?”郑落竹满头雾水。
范佩阳借着支撑,勉强站起,体力透支,但声音依然很稳:“我停止操控的时候,感觉上还可以操控三到五次。”
郑落竹记得自家老板是和霍栩几乎同时停下文具树操控的,那就表示:“他精神力耗尽的时候,其实你还有?”
范佩阳把大半个身体的重量搭在唐凛身上,舒服地点一下头。
郑落竹越问越懵:“那为什么不一鼓作气?那时候要是继续攻击,提前一个小时就能结束战斗。”
范佩阳没回答。
唐凛感受着他的重量,知道,他是累得不想再说话了。
将人架得再稳当些,唐凛才替他给竹子解惑:“第一,那时候就算他用文具树攻击,也未必能结束战斗;第二,那时候结束战斗,他亮给霍栩的就只有文具树能力,而没有身体能力和素质;第三……”
郑落竹以为到二就完了:“还有三?”
“不只有,还很重要,”唐凛扬起嘴角,说,“三,他担心打到最后,霍栩潜力无穷,还能迸发小宇宙,所以保留少许精神力,随时准备像刚刚那样,终结战斗。”
郑落竹咽了下口水:“如果我没撑开铁板呢?”
“那就操控其他东西,石子,铁片,钢针,看他心情吧,”唐凛说着,发现范佩阳头发乱了,想也没想,很自然就抬手帮他理顺,像做过无数遍一样,“他身上带了很多东西,我口袋里还有他事先放的一把刀呢。”
郑落竹:“……”
他现在是应该膜拜范总,还是心疼霍栩,还是咔吧咔吧嚼狗粮?
这边唐凛和竹子把范佩阳架到门口,准备回自家房间再行治疗。
那边南歌和越胖胖已经将霍栩放进医疗室,正准备解开霍栩绷带,好用手臂图标开启治疗。
可南歌的手刚碰到绷带,霍栩突然惊醒,他猛地一把抓住南歌的手,力气大得根本不像前一秒还体力透支陷入昏迷的人。
南歌吓一跳,丛越也惊呆:“你干嘛?看清楚,这是治疗室,我们要帮你开启治疗。”
霍栩皱起眉头,费力地看了他俩半晌,好像才理解越胖胖的话。
“不用,”他松开南歌,同时抽回胳膊,简单粗暴道,“你们可以滚了。”
“哎你个臭小子,你绷带下面是藏宝图啊!”丛越这叫一个来气。
霍栩没说话,只死死看着他,目光阴鸷,像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
丛越被看得头皮发麻。
南歌适时出声,语气不算温柔,但平和:“既然你醒了,那就尽快疗伤吧,我们先撤,回头……”
“没有回头。”霍栩打断他,疲惫让他的声音低哑,但态度坚决,“我不会和任何人组队。”
……
范佩阳房间,1611。
范总在治疗室疗伤,唐凛和仨组员在客厅里等。
“就是这样。”南歌将霍栩在治疗室里的反应和表态,原封不动传达给唐凛,末了有些犯愁地看自家组长,“他真的很坚决,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强扭的是不甜,”唐凛说,“但我们不强扭,我们要他心甘情愿。”
南歌以前只觉得范总自信爆棚,现在发现唐总也有这个趋势:“都pk成这样了,他还不愿意,我实在想象不出他心甘情愿的画面。”
唐凛沉吟片刻,抬眼,说:“其实昨天做方案的时候,我就知道今天不管这一架打赢还是打输,霍栩都不会同意入队。”
“啊?”丛越张大嘴,“那我们折腾一天图什么?”
“打招呼。”唐凛一本正经,“想拉人入伙,总要先寒暄一下。”
郑落竹:“……”
这个“寒暄”会不会太激烈了!
“队长,”南歌听出一些端倪了,“今天只是寒暄的话,你是不是还有后招?”
唐凛没马上答,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们觉得白路斜和霍栩像不像?”
竹子和越胖胖不明白这俩有什么关系。
只有南歌,想了想,说:“都比较……难搞?”
“我觉得白路斜还行,”越胖胖回忆一下,“孤岛求生的时候我和他一组,他虽然不太积极,但也没闹出大乱子,最后还帮我们上船了。”
郑落竹:“……越胖胖,你没记错人吧,我们说的是白路斜,那个颜值和性格成反比的白路斜!”
丛越点头:“就是那个白路斜。”
郑落竹不可置信:“这人性格重塑了?”
“是何律的功劳,”唐凛解释道,“他说服白路斜联手求生的,其间也是他盯着,白路斜才那么乖。”
郑落竹目瞪口呆:“他给白路斜下了什么迷魂药?”
“我也想知道,所以前天晚上才向何组长取经。”唐凛说着特意看郑落竹一眼。
郑落竹想起,正是自己刚回来,找唐凛帮忙[狼影追踪]的时候。难怪追到一楼闯关口,唐凛和何律聊起来了。
不过当时郑落竹压根没注意听。
“何律说了什么?”南歌好奇地问。
唐凛想起那晚请教,至今仍觉得受益匪浅:“何组长表示,能说服白路斜,全靠两个字,真诚。如果非要多加几个字,那就是——锲而不舍的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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