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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晚上,江清越跟朋友吃完饭回来,进了小区,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正在跟人打电话。
“是有点腻了。”
“你那边有新鲜的吗?”
“我就喜欢嫩的。瘦不瘦?”
“嗯,这个玩完了给你。”
江清越一下不知所措了。这才过去多久,按理说苏林看上去挺喜欢他的,难道只是一时兴起吗?可是苏林这种人,逢场作戏是他的天性,这回他都把他的真实想法听得清清楚楚了,再自我安慰意义不大。
江清越回到家,脑袋懵懵的,眼前的环境忽然变得陌生起来。十几分钟后,苏林进了家门,心情看上去很不错。他坐到江清越身边,江清越却往旁边挪了挪,冷淡道:“你身上有烟味。”
苏林在楼下走了几圈,还喷了香水,身上应该不会有味道,然而江清越太了解他了,知道他只要特意下楼就一定会抽烟。
“把家里的烟都找出来,我看看有多少。”
苏林心里奇怪,江清越怎么今天心情这么不好。他象征性地找出来了三盒,摆在茶几上。
“都找出来。”
苏林能感觉得到江清越是认真的,他只得把他放在家里的烟都找出来,摆到桌上。
江清越数了一下,一共十四盒。
“我们认识第一天,我就跟你说过,希望你戒烟,对吗?”江清越心里想的是,他要求苏林不要说谎,但苏林还是骗了他,明明只把他当玩具,却说喜欢他。不要轻易对玩具说喜欢,玩具也有心。
苏林心虚地点点头。他完全不知道江清越到底在因为什么而生气,权当江清越是又想打他了,所以随便找个理由。
江清越有点伤心,不过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心里有这样的感受。如果他承认了自己很伤心,就是真的被苏林骗到了。他说服自己,他只是因为苏林说谎而生气。
可能是确认恋爱关系之后,对苏林来说,玩起来更尽兴吧。可能对苏林来说,确认关系可以在挨打求情的时候更有说服力。可能对苏林来说,玩弄人感情是一件很愉悦的事,不论用什么样的手段,被多一个人喜欢都能更快乐。
江清越心里很乱。
“一百四十下。我想用手打。”江清越看到苏林正看着自己,听到他说要用手打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江清越不想再看着苏林,于是低下头,同时心里又因自己的懦弱和愚蠢而生气。他很清楚自己真的喜欢上苏林了,所以这种时候甚至不忍面对他的目光。他这回深感自己在情感方面没那么聪明,别人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或许他比自己想的要更喜欢苏林,因此也就更容易相信他的话。
“我本来想用手打,但一想到你骗了我那么久,咱们认识以来,你就一直在骗我,不是吗?我第一天就说了让你不要再抽烟,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因为这件事吵过多少次架?”江清越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但他控制不了,“我本来想用手打,但肯定起不到效果,还是用数据线吧。趴下。”
苏林心里一紧,暗暗下了决心,以后再也不抽烟了。如果从这个角度看,他确实没能做到为江清越而改变,所以他生气也很正常。他乖乖脱了裤子,趴在了沙发上。
江清越扬起数据线,抽在苏林挺翘的屁股上。苏林的屁股上还隐约有被高尔夫球杆虐打后留下的淡青的痕迹。江清越每次抽下数据线都用了全力,苏林的皮肤很快就被抽破了,渗出血来。
三十几下过去,苏林开始害怕下一鞭的落下,他讨厌那一小段等着数据线落下的时间。然而,江清越兴许是注意到了苏林身后的伤痕,变得兴奋,抽下数据线的速度越来越快,苏林又觉得痛感分外强烈,想躲都来不及躲。
苏林绷紧了屁股,可依然很疼,数据线每次落下所带来的尖锐的疼痛直往他身体里钻。江清越的力气很大,每落下一鞭,苏林的屁股上都肿起一条细细的深红的檩子。
七十下往后,每一下,苏林都忍得很艰难。他使出了所有力气控制住自己不往旁边躲,可他明明能感受到江清越的力道就是在泄愤,心中不免也很委屈。思维简单如他,也能隐约感觉到江清越不只是因为他抽烟才这么罚他。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江清越真正生气的原因,只是以为江清越是因为别的什么事不高兴了,拿他撒气。
苏林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疼得有些受不了了,两条腿都在微微颤抖。又一下数据线落在他身后本已经被抽破了的伤口上,他终于忍不住求饶道:“能慢点打吗?”
江清越听了这话,本就心中气愤,下手更快更重了,对着苏林脆弱的大腿内侧连着落下数据线。苏林翻过身,看到江清越手中的数据线上已经沾满了血,呜咽道:“太疼了,歇一会儿再打可以吗?”
江清越扬起数据线抽在了苏林的脸上,苏林下意识地用手去挡,顺势就把数据线夺了过来。其实他没打算抢数据线,属实是不小心的。他正要还给江清越,江清越却被他的挑衅惹怒了:“一点规矩也不守,之前的打都白挨了。你让我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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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林拿着数据线不知怎么办好,江清越又说:“还剩二十下,你既然不愿意挨了,就翻倍换成别的吧。”
苏林马上伸手去拉江清越的手,想把数据线塞到他手上,却被江清越甩开了。
“我能挨,我还你那能不能明天打?”
江清越听着苏林带着哭腔的声音,心中更为酸涩。就算他知道了苏林的本性,或者说早就知道,只是如今被迫接受了,他依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心疼苏林。他看都不愿再看苏林,别过头去:“我不想再打你了。家里有个装酒的箱子吧,你去搬过来。”
苏林手中的数据线滑到了地上。他抱住了江清越。江清越以为自己很用力地推了苏林一下,结果苏林的身体动都没动。他又推了苏林一下,苏林才放开了他。
江清越的衣服被苏林的泪水打湿了。他摸了摸身前的一片湿润,想起之前苏林是如何一次又一次用眼泪和一副可怜的样子绑架他,心冷了下来:“快点搬过来。”
苏林终于把箱子搬到了客厅,随后跪在了江清越面前,手谦卑地放在膝盖上:“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抽烟了。”
江清越敲了敲箱子,淡淡道:“在这里关四天。白天不会那么严格,别紧张。”
苏林吓得面色苍白,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呼吸都变得困难。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江清越的脚背:“你知道我我真的不行”
江清越只是平静地看着苏林。
苏林的声音听上去绝望而无助:“我不敢”
江清越并没有十足的信心,不过他也没别的办法能让苏林听话地进箱子,他反而怕他一旦开口催促,自己倒先心软了。
在苏林看来,江清越就是在用沉默给他施压。他不清楚江清越生气的原因,只是眼泪越流越多,内心万分后悔不该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他。
苏林实在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坐进了箱子,心里已经紧张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江清越把箱子的盖子合上,自己进了卧室。
过了一晚上,苏林所有的力量都像被抽走了。他经过昨晚一晚上,心中的恐惧有了具象。密闭空间里,黑暗每分每秒都咬噬着他,安静的环境极度放大了心中的痛苦。周围紧紧压着他的木板反而造成了一种偌大的空虚的感受,一整晚他都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血液在流淌。
苏林的身体虽然没有动,也不能动,他却总觉得天旋地转,好像自己脚边就是漩涡,周围的一切都在往里掉,他必须不停地往反方向跑,不然一不留神就会被深渊吸裹吞噬了。
江清越把盖子打开的时候,苏林的眼中满是茫然。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卧室,倒在床上:“我好困,我睡一会儿”
苏林睡到下午就醒了,江清越不在卧室。他怕他一旦出了卧室,江清越见到他就会把他关起来,于是一直躺在床上。
江清越直到晚上才进卧室叫苏林。他正要从床边拉苏林下床,却被苏林拉到了怀里,一起躺在了床上。
苏林实在太害怕了,他紧紧抱着江清越,小声求道:“我真的知道错了,别生气了好吗?”
不得不说,苏林的体温有点打动江清越,江清越有一瞬间想直接问问苏林,那通电话是什么意思。可他紧接着自嘲般地想,玩具哪有还去问自己是不是玩具的。心里的难受又让他变得冰冷,他不由分说把苏林拽到了箱子旁边,让他进去。
苏林还是害怕,他站在箱子边上,局促不安地绞着手,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在地上。他的身子不自禁地倾向江清越,还抱有一丝希望,江清越会心疼他。
江清越这时候注意力没放在苏林身上,他只在后悔当时应该多听一会儿电话,多听一些苏林对他的羞辱,也不至于心里还伤感。
苏林见江清越不理他,也就断了被同情的念想,甚至赌气般地想着,江清越不尊重他的个人意志,把他完全当个狗,他对他的喜欢也就能少一点,不至于再像个疯子似的爱他。
又过了一晚上,苏林受到的折磨又深了一层。白天,他尽管困倦不堪,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能叫江清越来陪他。
到了下午,江清越叫醒了苏林:“我明后天要开研讨会,你自己在家行吗?”
苏林简直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捏碎了,他被实木箱子关着,江清越甚至都懒得在。他抱着江清越的胳膊,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泪水落在江清越的胳膊上,江清越帮他擦了擦眼泪:“你最近怎么这么爱哭?”
苏林想了一下,如果他明后天自觉地待在箱子里,江清越一回来,他就可以和他一起睡觉了。
“家里有个新摄像头,要不我等会儿安在客厅?”
江清越颇感诧异,果然狗还是越训越乖的。他收拾了行李,出门了。
晚上,江清越从摄像头里看到苏林点了外卖,却只吃了两口就不吃了。苏林很后悔自己的选择,可摄像头已经安上了,他只能靠着回忆他跟江清越在一起的甜蜜时光,才能逼自己迈入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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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度过了两个晚上的苏林,人都显得病恹恹的。江清越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边酡红如醉。苏林正躺在沙发上小憩。江清越不愿承认,他在开会的两天,总能想起苏林。他坐到苏林旁边,等着他睡醒。
苏林醒来的时候,天完全黑了,江清越就在他身边。他无法形容这时候心中所感到的幸福。他本想了很多抱怨的话,他如何害怕幽闭的环境,如何心里紧张,如何呼吸困难等等,可见到江清越之后,什么也不想说了。
江清越能看得出来苏林饱受折磨。他摸了摸苏林的脸颊:“这回你很讨厌我了吧?”
苏林不明所以,只当江清越在跟他撒娇,于是顺着他的话道:“嗯,讨厌。”
江清越很自然地把苏林的话当真了:“那正好,你就不用等玩腻了我,再把我给别人了。现在就给吧。”
苏林疑惑道:“给谁?”
“我不知道,你的什么朋友吧。”
“什么朋友?”
“我反正不新鲜了。”
苏林实在听不懂江清越在说什么,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被关了几个晚上,脑子都不好用了。
江清越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装傻:“你四天前跟人在楼底下打的电话,我听见了。”
“我跟人打电话了吗?”苏林只记得四天前,他到楼底下抽了几根烟,结果一回家就被江清越狠狠打了一顿。
“没事。你就说吧,你玩腻了我,要把我给谁?”
“我能谁也不给吗?我不会玩腻你的”苏林不得不承认,他很少听江清越说这样的话,有些脸红,“不是不会玩腻,不对,我没在跟你玩”
江清越把他那天听到的几句话跟苏林复述了一遍。
苏林气得坐起来道:“首先,我说的腻了,是我办公室旁边的饭店我吃腻了;其次,我说我喜欢嫩的,是牛肉;最后,我说的玩完了给他,是我办公室的飞镖。”
江清越哑口无言了。
苏林这会儿反应过来了:“所以你就是因为你说吧,你要怎么赔偿我?”
“不赔偿行吗?”
“坚决不行。”
“那你说吧,怎么赔偿你?”
“等我想想。”
苏林偎在江清越怀里,半晌,喃喃道:“还要我怎么爱你?”
江清越心中忽然感到一种强烈的恐惧——一种他的心不再属于他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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