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阮蔚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摸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才八点半,困极的阮蔚哀叹一声,沈老师也够积极的,这都快赶上高中早自习了。
阮蔚打着哈欠去开门,果然是沈庭陌站在门外,微微喘息着,手中拎着两个纸袋,高大的身型几乎快与门框齐平。
“我没想到这么早,老师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洗把脸,”阮蔚迷瞪着眼,让出身位将人迎进门,接着就趿拉着拖鞋进了浴室,少时便传出哗哗的水声。
沈庭陌将手里的纸袋放在桌上,等阮蔚出来时,桌上已经摆好几袋简单的早餐,看包装是出自学校食堂,恰好是两个人的分量。:制作○攉 戈卧慈
阮蔚愣了愣:“这是给我带的吗?”
沈庭陌将吸管戳进豆浆里,面色淡然地说:“我自己吃,顺便买的。”
也只有阮蔚会相信这种欲盖弥彰的谎话,对沈庭陌“顺便”的好意说了声“谢谢”,拿起一个包子啃了两口,像是容易被一点好吃的就收买的小动物,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庭陌。
沈庭陌偏过头去,似乎对骗了他有些于心不忍。
阮蔚大口吞咽着豆浆,指着另一个袋子问:“这是什么?”
沈庭陌顿了顿,视线扫过阮蔚微微红肿的额角,还有手腕上一块明显的擦痕,语气与方才一致:“昨晚有伤,药店早上才开门。”
阮蔚惊讶地问:“你昨天受伤了吗?”
因为揍人揍得太凶,只有指骨有些隐隐作痛的沈庭陌点点头,面不改色地说:“嗯,不小心擦伤了。”
这话若是让昨天的对手听到,一定会狠狠啐沈庭陌一句“装逼还是你会装”。
这尊大神昨晚只知道红着眼乱杀,连个衣角也没让人捞着。
只有阮蔚信以为真,立刻露出关切的神色:“哪里擦伤了?要不你先上药吧,补课不急,我今天不用回家。”
沈庭陌此时此刻终于理解了诚实的重要性,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去圆,若不是靠他这张天赋异禀的冷脸,阮蔚怎么会无条件相信他拙劣的谎言。
他垂着头,看向阮蔚青紫破皮的手背:“我待会回宿舍再上……先借你用。”
“你不说我都忘了,刚发现还是挺痛的,”阮蔚欣然接受,用沈庭陌带来的药膏处理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又一次沾了“顺便”的光。
吃完早餐,阮蔚很自觉地坐到书桌旁,不好意思地说:“突然改了补习时间,我上次的作业还没做完呢。”
阮蔚的书桌旁塞着昨晚带回来的小提琴,沈庭陌支在地上的长腿无处安放,阮蔚发现有些拥挤,屁股带着凳子往旁边蹭,挪出一点空间给沈庭陌。
“没事,”沈庭陌一整晚都在担心阮蔚的伤势,不得不以补习的名义赶早来到他家,不存在撞档期等意外,只是关心作祟。
“是我的问题,先往后面讲,作业留着之后再补,”沈庭陌翻开课本,找到上次留下的书签,开始为阮蔚讲解习题。
晚睡又早起的阮蔚精神不振,宝贵的知识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听进去多少,等到做随堂作业的时候,眼皮已经在打架了。
笔尖落在草稿纸上,明明前一刻还在默写数学公式,写着写着脑袋便一点一点往下坠,阮同学小猫钓鱼似的打起了瞌睡,写字的手却没停,不知还剩哪条神经在运作,阮蔚在纸上一通鬼画符,最后莫名写下“沈庭陌”和“阮蔚”五个字。
沈庭陌盯着纸上那两个歪七扭八的名字,轻咳一声,将当堂偷懒的小学渣唤醒,公正无私地批评道:“写错了。”
阮蔚陡然惊醒,视线正好落在草稿纸上,看清自己写的什么东西后,瞬间惊出一身冷汗,目光躲闪地打着哈哈:“我……我在研究这两个名字的结构。”
尴尬的场面激发了阮蔚胡编乱造的潜力,他稍微顿了顿,一本正经地指着草稿纸说:“你看我们俩的名字,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沈庭陌面无表情:“没有。”
阮蔚煞有介事地卖关子:“你再看看。”
沈庭陌仍是不为所动,看起来一点探究的欲望也没有。
“好吧,我来告诉你,”阮蔚败下阵来,指着阮字的偏旁说:“你看,我这里长了一只耳朵。”
沈庭陌:?
“耳字旁啊!”
“哦。”
“我的耳朵长在这里,”阮蔚很努力地给沈庭陌讲解,又指着沈庭陌的“陌”字说:“看,你这里也有一只耳朵。”
沈庭陌默默听着阮蔚瞎掰,倒是不自觉看向他手指落下的地方,两个同样偏旁的字挨在一起,有种莫名的般配感。
“我的耳朵在左边,你的耳朵在右边,我们是不是注定天生一对?”
阮蔚自以为讲了一个很有创意的冷笑话,见沈庭陌一点也不捧场,只能自己尴尬地笑了两声,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笔尖在纸上画出两个圆圈,神神叨叨地开始拆解两个字:
“除开两只耳朵,我只有一元,你却有一百,所以你这辈子注定会很富有,要比我幸福很多很多,你相信吗?”
沈庭陌眼里似乎有一瞬间动容,又很快隐去,讷讷地说:“不可能。”
阮蔚急于证明自己的推论,想了想,认真地说:“这样吧,咱们来打个赌,如果未来哪一天,我说的话成真了,你要答应我一个愿望,如果没成,就该我欠你一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