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2 / 2)

他语声有点儿这时候独有的沙哑,与往时不同的是,她领略到了言语背后的深情。

“有多喜欢?”她对上他亮晶晶的眸子,轻声问。

“比你以为的多很多。”他吮吻一下她的唇,“多到了爱的地步。”

喜欢是宠溺、贪恋、相思、患得患失,所以会斤斤计较谁占了上风,而爱是在这基础上生出来的尊重、包容、信任。

他的蒋徽,本就该得到他由衷的欣赏、尊重甚至钦佩,以往总是不愿承认罢了。

一起看完风华令之后,他就知道,彼此已放下了在感情里的斤斤计较:她坦然相告情意萌芽时的所思所想,他心悦至极,但无一丝得意,唯有珍惜,甚至感激。

也许情意早就到了相爱且深爱的地步,但相处时总是喜欢的状态。如今已然不同,大多数时候仍是没正形,但在某些时刻,可以自然而然地吐露心声,让对方知晓。

不拧巴了,也不别扭了。

最甜蜜最满足的时候,蒋徽心里竟有点儿酸酸的。是这样的,欢悦之至的时刻,往往有伤感相伴。或许,这样的感触,才更销/魂,可以轻易地铭记于心,再不能忘。

她抚着他的面容,声音软软的、柔柔的,“真糟糕。我也是这样,这可怎么办?”

他微笑着捕获她的唇。

亲吻下落,一寸一寸,享有她的美。

很少见的,他始终温柔而轻柔,让她分外清晰的感受到那份珍惜、怜惜。

很少见的,在不是休沐的日子,放纵心头的迷恋、身体的痴缠。

廖碧君在床上躺了一日,便唤人服侍着洗漱穿戴打扮,巧妙的修饰过妆容,看起来有了鲜润之色。

蒋翰不知道妆容等于女子的面具,看到母亲气色转好,悬起的心落了地。是以,母亲催促他尽快启程的时候,虽然不舍,还是恭敬地称是。

他先后去了廖府、程府辞行。是硬着头皮去的,做好了被训斥、敲打的准备。但是,几位长辈都是和颜悦色的,叮嘱他在路上仔细着身子骨,千万照顾好自己,到了济南府,平日里要听从父亲的教导,多尽孝心,照顾弟弟。

他满心感激,一一应下。

让他改过是父亲的事,谁都知道。但是,真能做到打心底认为与自己不相干、将事情忽略不提的亲朋,并不多。不少人惯于雪上加霜,不少人好为人师,逮住机会就要啰嗦一大通。

遇到事情了,陷入窘境了,他变得更加敏感,在当时就能感知到别人的善意、不屑、涵养,且会翻来覆去地琢磨,感慨颇多。

转过天来,蒋翰拜别家中长辈,在蒋国焘留下的护卫护送下,启程去往济南府。

长子走的第二天,廖碧君便实在撑不住了,躺回到床上养病。

二儿媳这几日的行径,把二太夫人看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钻牛角尖,一时又似转过弯儿来了,这到底是唱哪一出呢?

她心里有些不踏实,去问廖书颜:“你最知道碧君的性子,她不会再出什么事了吧?这次卧病在床,可别消沉下去才好。”

“不会了。”廖书颜笑道,“她急火攻心,病倒前又没正经吃过饭,身子骨虚弱得厉害,必须卧病将养。等痊愈了,便要打起精神来,有模有样地过日子了。”

二太夫人不懂,眼神困惑地望着她。

廖书颜笑意更浓,却无意道出原由,“你信我的就是,等着做省心的婆婆就成。”

碧君是情场中那种一根儿筋的人,加上惯于依赖别人,嫁人之后,就成了不播不转的做派。

以往那些年,感情方面,在碧君看来,与蒋国焘是势均力敌的状态:

你答应过要照顾我一辈子之类的承诺,我始终铭记在心,每一日都不会忘;

我为你生了两个儿子,为蒋家开枝散叶,大事小情的,我有资格坚持我的想法;

你撇下我,在地方上那么多年,定是变心了,或是对我的情分淡漠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但那是你不让我陪你去任上导致的,是你冷落亏欠我在先;

亏欠、冷落我,还不肯和离,我这些年的情意便是错付了,又没本事整治你,不如一死了之。

——碧君那样事事倚重夫君的性子,在这样常年两地分离的情形下,心里若没有深重的怨怼才是奇事一桩。

她觉得被辜负了,认定是国焘对不起她,从而伤心、绝望。

而她一旦真的意识到自己也有过错,而且错得很严重,更有亏欠夫君的地方,首要之事便是急着弥补,努力去变成国焘希望看到的样子。

是以,她急着让国焘如愿,催着翰儿从速启程。

而这只是开端。

往后的日子,她会不遗余力地学着打理家事。

这样的痴情种,长期纵容自己不长脑子闲散度日的岁月之中,是因为男人;改变自己,改变处事之道,也是因为男人——再不情愿,再辛苦,也会竭尽全力。

对付这种人的法子,真的很简单,让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夫君即可。她会拼命的挽回。

不是想得个贤名,亦不是明白事理了——谁说她一万句,也抵不上夫君的一句话。说句难听的,国焘要是奸佞之辈,她一定会用近墨者黑的方式博得他的欢欣。

这样的女子,可怜、可悲、可恨、可爱——都可以,都取决于她身边那个男子。

廖书颜看穿了这一点,上次训斥她的时候,有意说了那些让她自觉亏欠国焘的重话。

碧君要是没听到心里去,也不会心绪剧烈起伏,以至于昏倒在地。

有什么法子呢?摊上了这么个百年不遇的“奇女子”,旁观者只能歪病歪治。思及此,廖书颜无奈地笑了笑。

月末,休沐的日子,唐修衡、薇珑结伴来了,随从捧着大包小包的食材。

唐修衡见蒋徽一头雾水的样子,慢悠悠地解释道:“晚间师父、恺之、开林过来。师父想吃红烧骨酥鱼、饺子,恺之要吃火锅,开林想吃粉蒸肉、狮子头。昨日一起吃饭的时候说定了的,而且都说让我和飞卿帮着你做,到了饭点儿,他们就带着酒过来了。”

蒋徽忍俊不禁,“瞧这意思,小侯爷是真要帮我下厨了,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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