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的胳膊早就疼得不行了,被子弹划出的口子,哪能说动就动,别说一动一牵扯,就是单坐在这,就仿佛是在撕他的肉。
江生试图抬起胳膊,却怎么也使不上劲抬,它静静的垂在一边,像是在告诉江生,它累了,它太需要休息了。
江生试了好几次,不仅疼得抬不上来,纱布也因为他的任性,开始渗出血来。
江生只得放下了手。
刘子琛暂时不会动他和杜遇,这一点他上了车后就已经看明白了。
他看中了杜家的钱,所以杜遇暂时还有用。
而对于江生,刘子琛是想报复他,这一点再不过明显了。
只不过他这个人爱玩,拿住了江生,却并不想就直接把江生解决了。
他是想留着江生慢慢玩。
不过他到底要怎么玩,江生还不清楚,只是有一点,他暂时不会动他。
坐了一会儿,纵使有稻草铺垫,寒气还是悄无声息的探入了。
江生看了眼身旁抱着双膝杜遇,“冷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的原因,他的声音听着格外的沙哑。
杜遇瞥向江生,他的下巴轻搭在膝盖上,他其实很冷的,这里阴湿湿的,因为常年不见光,空气里有着浓重的霉味,别说地上了,就连稻草都是阴冷的。
他的表情看着很乖,像个安于现状的孩子,听见江生的话,先是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月光太过暗淡,江生看不清他的神情,也没看清他的点头和摇头,以为他没听见,于是又问了一遍,“是不是很冷?”
这次杜遇说了话,他没动弹,依旧抱着双膝,好像这样可以取点暖,他的声音听着有些犹豫,“阿遇,不冷。”
那一句“不冷”,说得尤其小声,像是没什么底气。
江生一听就听明白了,他在说谎。
他都会说谎了,从前不管怎么样,但凡江生问他,他都会老老实实的告诉江生。
黑的还是白的,分得清清楚楚。
他似乎一直在长大,尽管成长的速度很缓慢,但进步显著。
他为什么要说谎。
杜遇不是个傻子,那些人对江生那么凶,捏他的伤口,还打他踢他,让他们俩呆着这个阴冷冷的房子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里好破,连睡觉的地方也没有,没有被子,没有床。
杜遇不敢说自己冷,因为他知道,这里什么也没有,还,好黑。
江生捡起地上脱掉的外套,他左手疼,单手小心的给他披上,“冷就告诉我,不要说谎。”
杜遇怔了一下,才老实的回道,“阿遇冷。”
“把衣服穿好。”
杜遇穿好衣服,这才暖和了点,他向江生那挤了挤,小声的问,“阿生疼吗。”
是在问江生的伤口,江生声音里带着笑,“不疼。”
杜遇想靠着他的肩膀,可又不敢靠,只能倚着墙壁。
这个晚上格外的静,乌云遮住了月光,让这个本就黑暗的夜晚,更加黑暗。
江生和杜遇都睡不着,却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两个都是寡言的人,又加上此时的处境,江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满脑子的事,屋子里一片漆黑,只能看向这个屋子里唯一的亮光处。
房梁建的很高,看得出来,房子主人当初建这个屋子时,早就计划好将它设做一间杂货屋。
只在离地面两米左右的地方,设了一个小窗,那窗子,很小很窄,能看到的视野并不开阔。
“轰隆”一声雷响,很快就下起了雨。
这是春雷,声音听着闷闷的,像是从被窝里发出的一声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