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
记得当阿景哥得意洋洋地把整封信念给我听时,我真挺难为情的。我想我写那信的时候,大概挺激动的吧,语无伦次,词不达意的。不过从那封信可以看得出来,那个时期的我,真想阿景哥想疯了。老实说,香港之行,对我的影响真蛮大的。简颺的话固然点醒了我,让我懂得体谅阿景哥,不再对他猜忌,只是这还是不够跟阿鹏哥相遇的那个冲击来得利害。
得知阿鹏哥跟萧流的事以後,我有一种极度强烈的感觉:不甘,真的很不甘心。起初我当然以为自己是为芯姐抱不平,觉著芯姐被这两个男人背叛,替她感到不值。可後来想想,自己明明也伤了芯姐的心,还凭甚麽说人家背叛?这才发现,我心里不舒服不甘心,也算是出於自己那妒忌心。我就是觉得,明明大家也是遭世俗反对呀,怎的他们就能开开心心住一起,我跟阿景哥却得相隔两地呢。我心里觉著这太不公平了,就告诉自己非得去找阿景哥不可,想著想著就觉心痒难耐,那种此刻就要去见他的冲动竟又复燃。再加上阿鹏哥给我的那地址在身,让我更觉得跟阿景哥见面再不是那比登天更难的事儿,我知道自己已重拾信心。这真得归功於简颺跟阿鹏哥。我往香港走那一趟,果然是没有错的。
往後的三两年,我比之前的每一年都要拼劲。我把大部份精力放在念书方面,因为我知道兼职再帮补不到甚麽了,我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工作,而为了得到那个,我必须认真地念书。那会儿我已经升大学了,好不容易进了辅仁的新闻系,课业挺忙,学的东西也难。我高中时代虽然也很用功,但我毕竟算是底子比较弱的一群,尤其在英语方面,我可能是整个系里最糟糕的一个,所以还是得特别的努力。大学生活,比我想像中来得吃力。
不过,那时候辛苦的除了我,还有芯姐。老爸老妈在我十九岁那年都已经退休了,整头家再次靠芯姐跟菁姐撑著。芯姐已经三十岁了,其实在我们那时代看来,三十岁还算很年轻。可我说过,芯姐是个思想挺守旧的人,作为一个已经三字头还曾离过婚的大姑娘,我不难想像她的焦急。只是芯姐始终把家庭放在第一位,每一个弟妹她都当作宝,为了供我们念书,她只拼命工作,日以继夜,能赚多少就赚多少。而她的身体也是在那几年开始转坏的,气候一转她就感冒,又是咳嗽又是发烧的,频频往医院跑。只是每次也很快就痊愈,她也让我们别放心上,我们也就没过份担心,心里想著芯姐还年轻,应不会出甚麽事儿。
至於阿景哥的事,芯姐始终没再当面向我提起过,也好久没用那种阴郁的眼神看我了。我想那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我,不管外在还是内在也比从前明朗不少,芯姐大概以为我已想通了吧。有几次我为了课业上的问题往家带了女孩子,芯姐都笑不拢嘴的,好像办甚麽喜事儿似的,弄得人家女孩子都不好意思了。芯姐怎麽也没想到,我那几年会变得开朗,不过是因为我比从前更看清自己的目标而已。她误解,我也懒得点明,反正她终究会发现事情的真相,我实在不忍心打破这短暂的平静。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我已经二十一岁,念大三了。屈指一算,跟阿景哥分离以後,已过了整整七年。七年的光阴,真太长了。从前我跟阿景哥总形影不离,一下子却分开了整整七个年头,我觉得这几年我能平平稳稳地生活过来,真是一个奇迹。
二十一岁那年的冬天,我又往香港跑了一圈。很短的一个旅程,也没甚麽得著,会跑那一趟也纯粹是直觉使然。每回我想阿景哥想得要紧,总想回去看看。可结果那趟旅程跑得挺多馀的,除了四处走走,已没甚麽事可干,反正那几年的香港,只是楼建多了,人变多了,其馀变化也不大。要说比较有意义的,就是那回看到了简颺的男朋友,很标致的一个男生,跟简颺好不相衬,看得出来他俩都是真心的。我看著他俩高兴,我也高兴,可就是有那麽一点落寞。那种看到阿鹏哥跟萧流时油然而生的不甘,那一刻特别的强烈,像在不断膨胀,撑得我隐隐作痛。
可那感觉也只维持了十来天。那趟旅程过後没多久,甚麽都变了。不管是我,还是身边的人的心情,全都不一样了。
那是我从香港回来的一礼拜後,我还在放假,上午去见了几个大学的朋友,也都是那种酒肉式的,始终不够我高中时的伙伴来得亲,也不够我在香港那票兄弟来得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