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从那边进城,必然要通过市局门口。我认为以毒贩不会选择那样的路,而聚成路又太远,让毒品长期在路上,是增加更多不可控的因素。综上,我认为他们会折中的选择光华路。”
叶栖说的头头是道,虽然那些选择路途的逻辑没什么难度,但其实对于他这样的路痴来说,他确实花了不少时间在办公室里研究地图,才把进城的路线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石枢显然对叶栖的分析很满意:“你就去那边,如果你中了,人也抓到了,这次的行动,我亲自给你请功。”
叶栖受宠若惊,连忙说着不用,但是石枢又恢复了严肃的神色说道:“去吧,等消息。”
直到叶栖退出了办公室,石枢才抬起头来,自顾自的说:“果然禁毒风险大,好人才都去了刑侦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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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两城警方将现场勘查了个遍,打算收工而归。
沈副支先行,钟忆留在了静宁市。他抬手给方仲辞打了个电话,铃声骤然响在他身后。一种熟悉感骤然升腾而起,钟忆蓦地转身,却没能接到那种十年前炙热的眼神。
方仲辞看了一眼钟忆,却避开了他的目光:“走吧。”
上了车,方仲辞发动车子,礼貌的问询对方想去哪里吃。
钟忆停顿了一下:“新城饭店……还在吗?”
时过境迁,旧时的饭店拆了又装,早已物非人也非。方仲辞淡淡道:“不景气,基本都倒闭了。”
钟忆深邃的眼窝里闪过失落,但很快换上了笑容,虽然那笑容显得有些苍白:“那随便吧,这里你熟。”
方仲辞没说话,往市区里赶。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个中等价位的餐厅门口。
方仲辞坐下,将菜单递过去。眼前人只是略犹豫了一下,就开始点餐。
当他合上菜单,语气中带着兴奋:“点了些你爱吃的,只是我不知道你的口味和从前还一不一样。”
方仲辞随即一笑:“其实我不吃辣,现在是,十年前亦如是。”
钟忆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难怪记忆里和方仲辞一起外出吃饭的时候,他都吃的很少。而每当他自己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方仲辞都只是咬着筷子冲着他傻笑,原来竟是这样……
他有些慌忙的想叫回服务生重新点,被方仲辞制止了:“不用了,就这样吧。还是说说案子,我手头还有别的未结案,吃完饭就得走,还是聊聊案子。”
钟忆迟缓收回了叫服务生的手:“十年前,我接到了卧底任务,只能离开你,事出有因,你能不能……”
方仲辞打断了他,或者说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他:“你这十年是去执行了任务,但是你当年的不辞而别,好像不是出于这个。钟忆,我太了解当年的你了。”
十年前,钟忆在毕业季忽然消失在了方仲辞的生命里。方仲辞又怎么可能不去找他,他凭借着自己对钟忆的了解开始搜寻他可能去的每一处地方,但都一无所获。
在那时,对于比他能力略逊一筹,思维还没有那么广阔的方仲辞来说,只要钟忆想躲,他根本找不到他。
后来,方仲辞只能无奈的通过家里的关系联系到了钟忆的家人。但他们似乎无暇顾及一个已然成年的儿子到底去了哪。
因为但是钟忆家的股价由于受到多种因素影响一夜蒸发过大半,后来又因融资不当、信誉、质量等多种问题同时起底,正在走破产程序。而方仲辞竟然对一月前就发生的这些一无所知,这样想起来,钟忆的忽然冷漠也就都能串联起来。
在那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方仲辞都在寻找钟忆的下落,可他就像是一夜消失了一般,自此杳无音信。
“当年你突然放弃要继续读研的想法,是因为你受不了家里公司倒闭的打击,你自觉得和我有了差距……”
钟忆几乎是喝止住方仲辞的话:“仲辞!”
方仲辞却接着说:“可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你家里穷也好,富也罢,又和我有什么干系呢?”
“对我来说有干系,你是局长的儿子,你有外祖家留下的巨额遗产,这都是你的资本。”
“所以呢?”
钟忆顿了一下:“所以……我想能一鸣惊人,想有建树,至少也要和你比肩才好。”
“所以就一声不响的走了十年吗?”这句话一出口,似乎带着一种怨怼,让方仲辞自己都没想到。
“我……”钟忆好像回忆起一些痛苦的事情,但只一瞬,他就把那种神色强压回胸口,“在贩毒组织里,没有那么轻易能脱身,这次我回来,几乎捣毁了整个句城的贩毒网络。”
方仲辞哼了一声:“这么大的功劳就给你一个副支做?”
“缺资历,但是有了这样的功绩……”
钟忆没说完,但事实不言自明。有了这样的功绩,他日钟忆就能平步青云,支队长指日可待,日后仕途一片坦荡。而他也终于达到了当初想要的效果,能和方仲辞比肩而立。
方仲辞有种难以言说的压抑感,于是起身要离开:“钟忆,‘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今天的饭恐怕你要自己吃了,祝你早日达成夙愿,未来的钟局长。”
这番话像是刺痛了钟忆,他像是压抑的猛兽,突然发出直击命门的攻击:“方仲辞!就算当时我不离开,我们就不会分开了吗?你可曾让我走在你心里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