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栖将眼神落在了板子上方他写的离开路线四个字上,迅速用板擦将它挡上,回答道:“我在规划凶手那天拿到印好的烟花券和昨夜杀人之后的逃跑路线,这样监控拿到,我们可以有排查的优先级。”
“是……个好想法。”方仲辞装模作样的将马克笔捡起,窘迫的停顿了半分钟,才将刚刚叶栖由于对地形不了解而规划的部分错误路线进行了修改。
时间又过去不到二十分钟,叶玲同陆询一起收队回来,带回了范围内所有的监控录像,共计18份。
几人两两一组,按照事先已经规划好的可能性等级开始对视频进行追踪。
那人从印刷店出来之后,走的每一个岔路都是有监控的道路。而这样的概率,只有1/120左右,除了刻意,没有别的可能解释。
直到他们追踪到最后一个监控探头的时候,嫌疑人居然摘下了帽子,像监控的方向一转身,摘下乌黑的口罩,对着镜头笑了一下。他随即抬起右手,比了一个枪的形状,对着镜头的正中抖动了一下,看起来就像是开枪一般。
而那个监控探头,是设置在外围,拍摄最为清晰的公用监控探头。
那种挑衅就像是在告诉所有人:就算你们知道我是谁,你们也抓不到我。
可当这个画面出现在方仲辞眼前时,方仲辞的第一反应竟不是愤然。如此一帆风顺的查到凶手,从到达现场到找到嫌疑人还不足12小时,这背后究竟藏着什么?他又真的是凶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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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犯罪者信息库对比,他们幸运的找到了这个人。
嫌疑人名叫黄开,男,时年35岁。记录在案的信息显示,他十五年前在大学里,因为同室友发生冲突,于假期前杀人藏尸于柜中,随后逃匿,至今在逃。
十五年的流窜在逃给了他寻衅警方的勇气,可冯饶光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九年,为什么会在这时候被掀开?这中间肯定有被忽略的细节和千丝万缕的关联。
临近下班,江恪的尸检报告和谢立真的弹头检验报告全都方正的摆在了方仲辞的桌子上。
孩子身上确实没有多余伤害,右手手腕有些许细细的勒痕,应该是孩子母亲为孩子系上的细线。线断之后孩子没有发觉,开始越走越远。
而子弹来自九二式手枪,子弹的稳定性很强,品质几乎接近制式枪子弹。
方仲辞几乎被这个结论吓到了,或许只是品质接近而已,不会是制式枪的,方仲辞如是这样安慰自己。
第二天,dna的鉴定比对结果也完全出来了。不出预料的匹配,是板上钉钉的铁证。黄开的缉捕令再次铺天盖地的撒下去。
方仲辞和叶栖参加了小亮的火化仪式。像是送别缉毒英雄一般的肃穆,所有人都穿戴了警服。
火光中,哭到昏厥的母亲被缉毒警们护送回了家。
怀着沉重心情的方仲辞和叶栖打算去一趟公安英烈墓园,看望故去的冯饶光。
路上,天上濛起丝雪雾雾,雪里夹杂的雨,助力融雪剂将马路变得潮湿。那些穿行的车辆挟携起地面的点点水渍,却翻不起什么大水花。
雨雪带来的冷意甚寒,从车缝里钻袭而来。方仲辞打开暖气,抵御来自窗外的逼切的严寒。
一把常年放在方仲辞车上的黑伞,此时派上了用场。伞面上沾着的细小浮灰,还没来得及跳跃,就被雨雪的湿气打压在伞面之上。
雨雪雾气中的英烈园更加肃穆,方仲辞撑着伞,同叶栖往前走。虽然是两个人撑伞,但几乎整个伞都罩在了叶栖的身上。
望见方仲辞肩侧落雪的肩章,叶栖心中一动,抬手接过伞柄。
方仲辞没有拒绝,却发现伞面又整个撑在了他头上。他不由得苦笑,拉近了自己同叶栖的距离,又将伞摆正:“这样就可以了。”
叶栖身子一僵,没说什么。
沉重的步伐连带着周围的林木同悲,他们站在了冯饶光的墓碑前。
他们默立良久,感受那种悲恸。他们对着前辈深鞠一躬。
方仲辞意外发现融雪水流的异常,他骤然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一番。又移到旁边墓碑,对比侦查。
他缓缓起身,又鞠一躬:“得罪了。”
他蹲在墓碑前,敲击碑底座。
叶栖就保持着举伞的姿势,脚步向挪了半步,正好遮住了方仲辞的头顶。
方仲辞没在意自己有没有被淋,只是将手指节敲击在冰冷是石板上。而下一眼,他看见了不同寻常的接缝。
他沿着接缝把石板打开,在里面发现了一个透明的自封袋,袋子里放着一把手枪。
第41章百合再现
方仲辞将枪拿出来,缓缓站起。隔着近乎透明的自封袋,他看见枪柄上不同寻常的磨损反射出的异样光辉,心下一动。
他沉默呆滞在原地,像一块石碑与冯饶光的石碑相立而看。
良久,他才意味不明说道:“如果你牺牲的冤枉,就保佑我们早日查清真相。”
一转头,他才发现叶栖大半身都站在伞外,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他什么都没说,将他手里的伞一夺,替叶栖撑着,往墓园外走去。
车里,方仲辞从手机调出了一个文件:“上面的地址,导航。”
手机上显示的地址,正是冯饶光遗孀的住址。
枪支是不可能随便外流的,况乎是在一个缉毒警的衣冠冢里而,现在唯一能和这把枪有联系的就是冯饶光。如果方仲辞的记忆没有失误,石队曾经提过一嘴——冯饶光当年死于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