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电话,方仲辞苦笑了一声:“戴眼镜啊,就是麻烦。”
他摇了摇头,却猛然间站了起来大喊了一句:“眼镜!”
没顾得上旁边人惊异的眼神,方仲辞手机里在家里拍下了嫌疑人画像掏了出来。
他一直认为吴同戴上真正田主任的眼镜是为了伪装田兴,可就在刚刚,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画面。
那是他们第一次去峒峡村查案的时候,吴同精神有问题的儿子忽然从帘子后面钻出来。而当时吴同被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两步,眼镜就从鼻梁上滑下来。
方仲辞清楚的记得他鼻梁上有一个深深的坑,只是当时他并没有在意。现在将所有事情串在一起,如果将他鼻梁侧的那个深坑换成一颗痣的话。吴同的长相就和眼前的画像有七八分的相似了。
难道?!
第26章照顾好他
想到这,方仲辞怎么也待不住了。他将收尾的工作留给众人,就要快速离开现场。
从那句“眼镜”开始,叶栖就一直在观察方仲辞的行为。这个心大的恨不能将手拍在尸骨天灵盖上的人,究竟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非要现在立刻回局里。他有些担忧,于是快步追上。
山路曲折迂回,索性,方仲辞凭借超强的记忆力和与生俱来的方向感,迅速带着叶栖原路返回至了峒峡村。
方仲辞什么都没告诉叶栖,在事情确认之前,他还不敢将这个猜测随意透露出去。
到了支队,方仲辞急匆匆的叫人将吴同带到讯问室,面色沉重。
方仲辞瞥了一眼叶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将人撵出去。
吴同仍然戴着那副金丝眼镜,漫不经心的坐下。似乎自从吴同十三年前和孙大成一起藏尸,又鸠占鹊巢的事情被戳破之后,他就有些肆无忌惮。
方仲辞从兜里掏出一个烟盒准备点烟,抬头看了吴同一眼:“抽吗?”
吴同摇了摇头,方仲辞却忽然顿住了手上的动作,像是想起了讯问室不能抽烟的事情,悻悻的将烟盒收了起来。将烟盒重新放好,方仲辞才开门见山的问道:“十三年,临业市有一场七·二六大案,你知晓吗?”
叶栖疑惑的转过头,他不懂为什么方仲辞会忽然提起十三年前的那起案子。如果没记错,当年那件案子已经清晰明了的结案,而且,那件案子的主侦办人就是现任的临业市公安局长,方仲辞的父亲方天成。
方仲辞抓住了吴同的眼底闪过的一抹令人难以忽视的惊愕,又看见他他嘴角刻意放松的笑:“警官说的是什么?”
方仲辞嘴角一挑,说了句没什么,随即将手机中的照片推了过去,嗤笑一声:“像吗?”
“警官,长得像的人比比皆是吧。”吴同尴尬的笑了笑。
“我问的是,你看这照片上的几个素描图彼此之间像吗?吴先生这是有些心虚吗?”
似乎有些被算计的恼怒,吴同将手机一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件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又在这里说三道四的干什么?”
方仲辞皱眉,危险的神色爬上眉梢:“您不是刚说你不知道我说的七·二六案是什么意思吗?”
接连失语口误被方仲辞指出,吴同的神色已经慌张了起来,他低下头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沾了血的眼镜,好带吗?”方仲辞言毕,吴同的手又抖了一下。
他趁热打铁:“我们找到了那辆你藏起来的车,用喷火枪处理了那么久,也没发现上面还留了一根头发吧。”
吴同眼角的皱纹再次震颤。
“还有,死亡之花,我们也找到了。”方仲辞的声音低沉而诡秘,听起来不像是告知,更像是在警诫。
而水晶兰的暴露像是最后一根稻草,轻压在吴同的肩上,却击溃了他保存的最后一层精神盔甲:“你们把她怎么了?”
方仲辞眼眶微眯下,这个“她”说的,难道是那个头骨?35~45的受害者年纪,加上叶栖所说的受特定的群体影响。方仲辞的思路被瞬间打通,他轻佻眉梢:“你说你妻子吗?没怎么样,拿去化验了。”
吴同一怔,嘴上微微颤抖,仿佛忘记了头骨被送去化验的事实,反而惊讶于方仲辞知晓了头骨主人的身份:“你,你怎么知道。”
方仲辞轻笑:“本来不确定的,但现在确定了。”
吴同苍老的手指开始蜷缩着压抑自己的情绪,半分钟,他才微微抬眼,斜切的三角眼露出凶光,正对着方仲辞问道:“不知道这位警官高姓大名?”
“方仲辞,”说完,方仲辞又补了半句,“方天成的方。”
吴同莫名的笑了起来,他把手指塞进嘴里咬了一下指甲:“有趣,真是有趣。”
半晌,像是想通了什么,吴同有频率的点了几下头:“是我,我就是这两桩案子的凶手。”
他下垂的眼皮在他奇异的情绪下撕扯而开:“你知道……血是什么味道吗?”
方仲辞咬着下嘴唇,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和情绪,避免自己想一手将对方敲晕。
吴同身子一歪,靠着椅子开始悠然的说道:“每个人的血都不太一样,有的偏甜,有的偏咸,有的偏腥。”
他抬手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仿佛真的有血一般。
方仲辞听见有笔尖窸窣的声音,转头看见叶栖默默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又推了过来:「他有些表演型人格,你就当看戏,别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