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友,你若掌权,季老丞相一生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世家将重新掌控大禹国,大禹国已经上演了近百年世家争权夺利的戏码了,你方唱罢我登场,下一个世家重复着上一个世家的老路,门阀厮杀不朽,血脉高于能力,底层上行的通道被封死。
大禹国已经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循环中沉沦了近百年,直到季老丞相的登场,我们才看到了一线天光。
为了护佑这一线天光成为大禹国东升的旭日,我不会准许任何人毁灭它。
你不行。
我也不行。
信件的末尾,徐玉阙送给了我两句诗句。
这两句诗句写得极好,我愿以这场戏剧最盛大的终局给它作配。
我拔出腰间的金蛟剑,环绕在我周围的士兵举起武器,符克己护在我的身前,横起长剑,禁止他的士兵继续向我靠近。
宝剑划过铁制的剑鞘,尖锐的摩擦声令人的耳朵极度不适。
“能将我逼到这一步,”我对护在我身前的男人说,“不愧是我教出来的。”
符克己没有回头,只留给了我一个宽厚的背影。承天殿中的长明烛火苗跳动,为他银色的铠甲上镀上金色的辉光。
故事终章,主角身份展现,他是栖息于枯木的凤鸟,他是潜藏于深渊的五爪金龙。如今风生水起、惊蛰雷鸣,他必然要翻腾于沧海、翱翔于云霄。
惊蛰之后,旭日升起。
年轻的王将给这个国家带来荣耀的未来。
身为反派的我,只能握住自己最后的宝剑。
金蛟剑上仍旧沾着魏柯辛的血,血迹不能磨灭锋利的剑光。我的手指抚过闪着寒光的剑身,感受着利刃冰冷的温度。
这柄剑,跟了我许多年。
十四岁那年,主子送了我这柄利剑,三十七岁之时,我仍旧只有这把剑。这柄凶剑曾吞噬过无数的亡魂,现在,它就要反噬它的主人了。
我以宝剑抵住脖颈,对着在场的众人吟诵出旧友送给我的绝命诗。
“吾等身与名具废,不废江河万古流。”7
我在为我的人生终结而吟诵,这两句诗词动摇震撼着我的心灵,令我的血脉为之沸腾,斗志为之昂扬。
这既是挽诗,也是一首战歌。
利刃划破咽喉,鲜血飞溅在主子的棺椁之上,飞溅在我素白的孝服之上,飞溅在孩童惶恐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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