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如此温柔,如此细致,对我这种生活在黑暗中的冷血动物来说,他就是寒冬中唯一的火光,只要感知过那种温度,就再也拒绝不了对光明的渴望了。
但我必须拒绝,必须戒除。
哪怕毒瘾已经入骨,渴望渗透在每一寸肌肤。
一个人整理衣服,一个人梳头,一个人走到书房门口,不需送别,我妄图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体面,将这场决裂粉饰成一幅体面的样子。
因为我知道,等我踏出这件书房以后,九王爷就会把我要谋反的消息告诉主子,到时候,主子必然容不下我,他会亲手把我送到地狱去的。
就在我一脚踏出书房之时,九王爷叫住了我。
“李念恩,”九王爷唤出了我的名,我停住了脚,但没有回头,他有些艰难地对我说,像是做出了极大的退让,“李念恩,只要你答应我,此后对皇上忠心耿耿,不再想一些有的没的,我就不会把书房里的事情告诉皇兄。”
我回头,以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起这个与我相伴了十载的恋人。
我曾以为他爱哭鬼的皮囊之下是一颗坚强的心,但我竟然看走了眼,我没想到,爱哭鬼的皮囊之下,竟然真的是一颗天真的、白痴的、懦弱无比的心。
如果他直接把我的想法告诉主子,我还敬他是一个真男人,结果他现在跟我说他不会告诉主子,像这种不上不下,不尴不尬的选择,真的是太掉价了。
在他坚强的皮囊之下,一直都是那个爱哭的懦夫。
他就是一个懦夫,连最决绝的选择都不愿意做出,他好像没有没有选择我,但他也没有选择符锦。
他自我欺骗不作出选择就不会失去我们,实际上,他两者都失去了,符锦不会再信他,我也绝不会回头。
懦夫是理解不了强者的。
他这个懦夫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会因为恐惧自己将要付出的代价而止步,他不懂,对我我们这种人来说,只要死亡没有来临,我们就不会止步。
我已经起了谋反之心,如果若主子今日没有杀我,他日等我东山再起之时,死得就会是主子。与欺师灭祖的主子一样,我也会将我最爱的主子打入阿鼻地狱,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我绝不会留手,犯下主子犯过的错误。
到时候,他依旧挽回不了任何人,也阻止不了任何人。
懦夫是阻止不了强者的。
我没有给九王爷任何许诺,也没有向我的主子宣告无用的忠诚,给他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此离去。
离开了九王爷的书房,抱着大白鹅的柳儿正在院子里。
她听到了之前书房里传来的争执声,又见我脸色苍白,有些担心地凑到我身边:
“李大人,你怎么了?”
柳儿,那个在雪夜里给我送伞的女孩,是我的贴身侍女,我利用了她对我说不明道不明的感情,将她送到了恭王府中,成为了我在恭王府中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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