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
季清霜回头看我,乌黑的头发垂下,侧头时露出雪白的脖颈。
她的话怎敢不听,我颤颤巍巍地站到房间的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敢妄动分毫。
昨日被她砸碎的东西早已消失不见,今天的梳妆台上又被换上了崭新的瓶罐。她的动作无比娴熟,行云流水仿佛已经做作无数次。芊芊十指灵活而熟练,敷铅粉,摸胭脂,画黛眉,贴花钿,点面厣,描斜红。镜中脸色苍白的女子逐渐变成妆容精致的贵妇。
她拿起玉梳,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从来只是简单绾发的她今日打理起繁复的发型。她梳的是结鬟式,完成之后配上各式凤钗步摇,高环巍峨,富丽华美。
铜镜中的女人大气雍容,妆容精致华美而又不是凌厉狠辣之感。她斜睨了镜中的自己一眼,豁然起身,满头金玉缭乱,声音清脆。
她亲手为自己披上绣工繁复的宫装,宫装逶迤葳蕤,更加衬得她华贵异常。
此时此刻,她是长公主独女,是季家清霜,是清河郡主,唯独不是不施粉黛的季将军。
“哇哦,你啥时候学的这个技术。”
她在边塞这几年,我就没见她化妆过,我曾一度以为她的梳妆台和衣裳都是摆设。
“少见多怪,”她冷哼一声,“我曾经好歹也是皇城贵女,京城有名的大家闺秀,熟读女戒,精通女红,各家前来提亲的媒人也曾踏破季家的门槛。”
“那你怎么变成现在的男人婆的。”我震惊了。
季清霜沉默了,凌厉的眉眼之中闪过深沉到极致的悲怆。
“因为我遇见了一个人。”她说,“一个改变我一生的人。”
“是主子?”我猜测。
可结果出乎我的意料,季清霜冷哼一声,说道:
“他不配。”
不是主子我就猜不出来了,从我认识季清霜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追着主子跑了,没见过她对别的男人还有什么兴趣,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重要到改变她一生的地步。
“对了,”季清霜像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长条形的东西给我,“这个你拿好,拜堂的时候一定要揣在怀里。”
我接过,那是一个用红布抱着的长条形盒子,放在手中有些重量,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大婚时一定要带着,有什么奇怪的习俗吗?”
“这你就不用管了,照着做就是了。”
季清霜斜眼看着我,我身体一抖,不敢不从。
“是是是,我的姑奶奶。”
闻言,季清霜轻笑一声,身披华美宫装的她向我伸出手,指爪尖利,宛若女鬼,声音尖锐,宛若罗刹:
“还叫姑奶奶?该改口了吧,我的夫君。”
我微笑,上前两步,搭上她的手。
“是,我最尊贵的夫人。”
我拉住她的手,她顺势靠在我的手臂上,姿态小鸟依人,宛如将夫君当做天的良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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