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城市兴衰,看市井的繁荣,看市民的多少,也看最底层人士的气色,看最普通一员的穿戴。”埃克达尔以一种老师的身份‘教导’这皮尔森,因为后者的身份是一个社会学家,他正在中国搞社会调查和研究。
“我可以打包票的说,上海市比你见过的所有欧洲城市都强多了。”
皮尔森点头附和着埃克达尔,但他也没有撒谎什么的。上海的经济和市井繁荣,上海的人口和居民收入的确比这个时代的所有欧洲国家要强。
“但你并不了解这儿真正的力量。”
语气有些冰冷,透着一股毋庸置疑的肯定。
“说真的,你今天来的并不巧,我要去松江的九亭镇看望一个朋友。但你要是愿意,可以跟随着我一块到上海的乡镇间去走一走。我相信你会有新的发现的。”
车夫赶着马车,拉载着埃克达尔和皮尔森从上海市区赶到松江县的九亭镇,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埃克达尔的朋友很友好的把皮尔森也请入了家中,一顿丰盛的午餐过后,皮尔森从埃克达尔的这位中国朋友口中知道,仅仅是九亭这一个镇子,就有新旧两个工业园,老工业园时间悠久,新工业园落成还不到五年,但五年的时间里新工业园已经拥有大大小小三十多家企业。
从火柴厂、卷烟厂、肥皂厂、玻璃厂到食品加工厂、纺织厂、服装厂、五金加工厂、机械厂,总资本高达4000万华元,而老工业园的投资更数倍于新工业园。
皮尔森从埃克达尔朋友家出来时,时间才五点钟,还不到黄昏,这时的九亭镇市井应该是一天中最冷静人烟最稀少的时候。而眼前皮尔森看到的也确实是如此,稀稀拉拉的行人,冷冷清清的街市,都是那么的清冷。
皮尔森身后的随从举手招来了一辆街口停靠着的马车。整个中国,至少是上海这种大城市,这种停在街头停车区的待客马车很多很多。“去你们九亭镇的新工业园。”
皮尔森现在兴趣最大的就是九亭镇的新老两个工业园。
马车除了镇子的南头,直直的向南。穿过一段聚集地,只半刻时间人就来到了新工业园。后者坐落在一条河流的岸畔,顺着这条河一直向东就能抵到松江县的经济重镇七宝镇。那人家七宝可比九亭要阔多了,七宝镇是上海的千年老镇,松江县还是松江府的时候七宝就是重镇了。
九亭镇的新工业园区占地并不是太大。但可以看得出,旁边大片的空地也是为这个新工业园所留的。
“继续放里面走。”皮尔森可没下车步行逛遍新工业园区的想法。这工业园说‘不大’只是相对于马车的速度而言,而不是步行。这是汽车和自行车的区别。
马车溜达了足足两刻钟,依照皮尔森的意思,再度停到了园区的最外。
马车里沉默不已。皮尔森闭上眼睛,脑子里剩下的似全是那呼呼直冒的烟筒。这就是工业啊,虽然还很单薄,但千万不要忘了它的承载体——一个乡镇政府的新工业园。
作为一个荷兰人,皮尔森首先拿来与新工业园做比较的不是他的老板瑞典人,而是他的老家荷兰。
想想阿姆斯特丹,想想鹿特丹,荷兰大城市的周边小镇哪一个有如此雄厚的工业基础?
对比如今的荷兰,九亭镇新工业园的产业只能用‘雄厚’来形容。
马车静静地侯在新工业园区一边,时间慢慢的过去。突然,马车内的皮尔森听到了一阵铃铛声响。
铃声是从后方传来的,皮尔森伸出头来看,就见是一辆公共马车正匀速驶来,当头的车夫甩着鞭子,马匹的脖颈下各吊着一铃铛。走动间铃铛叮铃响~~
马车一直行到纺织厂的大门口才停了下来,然后皮尔森就看到一群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人从马车上走下来,却是这家纺织厂的工人。数了数,足足有二十几个。
而这辆公共马车就像开了一个头一样,随后的时间里,每隔个三五分钟就有一辆马车赶到。这些马车相当一部分直接进入工业园,另外的一些是在路口停下来,里头装的也几乎全部是工人。看制服外印的字迹,那是纺织厂、机械厂、服装厂都有。
夕阳西下时,一阵汽笛声响。
声音来自于纺织厂。
日落黄昏,汽笛的响声中,一辆辆装满了人的公共马车从厂门内驶出来,然后大群大群衣着相同款式制服的工人从纺织厂大门口蜂拥而出。这些人里有步行,有骑自行车的。
皮尔森脸色变了变,这人都算上,至少有三百人吧。这可不算是小厂子了。
而且之前进去的那些人不可能现在跟着下班的工人一起出来,也就是说之前的那批人是在做夜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