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复汉军自杀入湖北以来,明明距离宜昌还有千里之遥,明面暗面的川盐的价格都在哗哗的往下落。所以,不看好满清保不住湖北的真不是何忠祥一个,而是很多很多人。
何家盐铺幌子上刚刚加了一块毕月乌,就已经被有心人看到了。还记得那个在郧西带人偷陈保广地窖里的红薯、土豆的贼头吗?这人大名叫高士达,现在在荆州城里一家叫福泰来的酒楼里做小二,他的老板当然不是陈保广了,陈保广眼下依旧在郧阳窝着呢。高士达被陈保广扔进童子营之后,很快就‘脱颖而出’,一股子异于常人的机灵劲让他进入了暗营的视线,去年开春后就正式的成为了暗营战线中的一员。
“掌柜的,何家挂牌了。”
酒楼后院的房间里,高士达眼睛闪亮的对他的上线报告。复汉军才打到汉阳,距离荆州隔着好几百里呢,何家都主动地挂起牌来,这是对复汉军席卷湖北有绝对的信心啊。“掌柜的,咱们复汉军这是不是众望所归?”
酒楼的掌柜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之前就是做生意的出身,一身的市井味道是他打入荆州最好的遮掩。如今与高士达对面相望,一双市侩的眼睛中放出的则全是充满期望的光芒。
就如高士达所说的一样,复汉军这算是‘众望所归’了。何忠祥这种老油子都对满清保住湖北不抱希望了,可见满清现下在湖北的商贾大户眼中是多么的‘弱势’。这就更突出复汉军眼下的声势高隆了。他们为复汉军效力,自然希望看着复汉军越走越高,直到天下最巅峰……
“士达,你晚会儿使人送封信给何忠祥。”掌柜的眼睛眨啊眨的,他觉得趁着现在的机会,他应该让何忠祥使劲的囤积川盐,而不是白白坐视复汉军一步步打到鄂西来。
作为荆州站的一个情报点,福泰来这里的工作事实上很简单很轻松的。他们不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去策反清军的文武官员,去接触士绅大户,或是打入清军内部,满目皆敌,每走一步都诚惶诚恐,他们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待在酒楼里,收集着最最大众的情报,收集着市面上的粮食、盐、布匹等等生活必需品的价格走向。当然,必要时候福泰来也会是荆州站情报联系的接头点,只是很多在这里接头的人都不知道福泰来本人就是暗营中的一员。
……
夺取了江阴的段秀林和广东水师,马不停蹄的奔到镇江,与南来的苏州清军会师一处。这消息被飞鸽传到陈鸣手中,已经准备启程离开安庆的陈鸣半分都不去关心。
镇江、南京、扬州,这个三角地域只要还控制在复汉军手中,现在就足够了。当陈鸣率余下的队伍离开安庆以后,连镇江和扬州,黄捷都可以自我决定什么时候放弃。
只有南京,这座城市的政治象征意义太大,要放弃南京必须要等陈鸣亲自下令才可。而陈鸣要放弃南京还不能影响复汉军的声势,他觉得——自己就必须要先打下武昌。这是一个大前提!
现在湖北的复汉军已经杀到了汉阳府城下,这座只有东西南三个城门的城池,在去年遭受了一场大劫难之后,今年再度被战争的阴影所笼罩。
与汉阳仅隔着一条汉江的汉口镇,刚刚恢复了一丝儿生气,就再度落入复汉军的手中。所有的商人和百姓都奔逃一空,很多人逃入了省城,也有一些人越过省城继续向南奔去,还有一些人坐着运船向西而去。
朱珪这一次没有露出怯色,他还待在汉阳府城,而黄陂之战被打败的川军提督马铭勋部,却没有退回汉阳府城,而是撤向了黄陂西面的孝感。陈永生现下是兵分两路,一路由他亲自带兵,围攻汉阳,另一路就赶去孝感攻杀马铭勋部。
几乎可以确定,马铭勋是不会参与武汉之战了。他率部往西撤入孝感而不是南退汉阳府城,那就摆明了避战的。复汉军杀奔孝感,马铭勋肯定‘望风而逃’,肯定不会在孝感二度与复汉军死拼。
要知道在更西面的荆门州,那里还有几千川兵在守备的。马铭勋部黄陂之战的损失并不是很大,只有两千许人,虽然那些人很可能是他手头的精锐,但要跟荆门州的川兵汇合了,再大的挫折也会被合兵的喜悦冲散不少,而且川兵的兵力还会再度达到一万六七千人。
长江边,阿里衮看着马铭勋回返的书信,冷冷一晒。“彼辈小儿,小儿也。图有小聪明而无大智慧。他马铭勋就算逃到了宜昌,他还能逃入四川吗?”
“今日不在武汉搏上一搏,等到被逼入死路的时候,想搏已经晚了。”
“中堂大人……”阿里衮身上加的还有兵部尚书衔。
“放开我。老夫还撑得住。”阿里衮重重甩开侍从的手,拳头握的死死地。
马铭勋如果不去汇合荆门的川兵,而是北上德安与南下的马队汇合,必能重重牵制上复汉军一部分兵力;如果襄阳清军也能抽调出兵马,那汇合荆门川兵后,再加上鄂西的民团练勇,抵进汉川,又能牵制复汉军的一份精力;阿里衮自己再在武昌省城死守以待,湖南的援兵用不多久就可抵到,如此还真的未尝没有一搏之力,未必就不能保住湖北半壁江山。
“皇上,皇上啊,奴才虽死无憾,惟惜我大清社稷江山不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