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僵直得站在灵堂中央,眼睛清晰了,却还是迈不动步子,四处搜寻的众人纷纷聚集到了灵堂前,燕虹不远处。
“这里死了很多人,魔教重要的人物都在这里,万毒门好像全死了。”
谁在说话对于僵站的燕虹已经不重要,法善与燕虹擦肩而过,走到了聚在一起的人中,瓮声瓮气道:“屋后空地也是一样,合欢派也死了不少,连三妙夫人都、都在那里……”
哐当!
金属发出的声响,在死寂的灵堂分外刺耳,围在一起的人不禁看向了发出声响的地方,一身青衣的燕虹背对着所有人,脚边是一把沾满血的钢刀,似乎是她不小心踢到钢刀,发出了声音。
“我再去前面看看。”
喑哑的声音,从背对着众人的身影发出,只是交代了去向,燕虹便慢慢走向了法善过来的方向,被目前的情况震惊着的众人,无暇顾及燕虹,谁都没看到燕虹抬手,轻轻擦去了嘴角流出的鲜红,血色在那垂着的白皙手背上、刺目!
修想要跟过去,被陆雪琪制止,不得已只好去到众人身旁,听他们说着发现的线索,忍不住皱眉问道:“有没有看到鬼王宗的人?”
众人一起摇头,随即怔忪,林惊羽看着修欲言又止,双手死死握紧,显然也是在压抑着什么,李洵闻言却是面如冰霜,修倒是坦然,又问了一遍,萧逸才方才道:“鬼王宗的普通弟子死了不少,但好像没看到、、成名人物的尸体。”
林惊羽面色一缓,禁不住走到了修的旁边,修依旧面容严肃,周围枯朽的尸体,让沉默变得紧张,鬼王、会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
环顾四周,修一脸的煞气。
“赫达姑娘,可有什么不妥?”却是法相问了一句。
陆芷萱醒了,在修的怀里蹬着四肢,陆雪琪走上前,轻声唤道:“修。”
沉思的修回过神来,看着怀里的孩子,又看着陆雪琪良久,对着众人淡淡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葬身的鬼王宗弟子有些奇怪罢了,不知有没有蹊跷,不过也只是我的猜测,我已是个山村野人,此行为义,其余的还是各位师兄多多注意罢。”
李洵欲言又止,看着站在一起的修和陆雪琪,还有那个襁褓中的孩子,握紧了拳又松开,终是垂着手臂,移开了目光,林惊羽微微一动,修却已经拍了拍他的肩,一如从前。
萧逸才、法相对视一眼,法相双手合十点头,萧逸才低声道:“兽妖食人,这里情况惨烈,不过赫达姑娘所言,我们会多加注意。”
一行人又四散开来,再次搜查,修站在原地,四下扫视,又盯着某个方向,似是在踟蹰,陆雪琪微微叹息,轻声道:“走吧,我们去寻燕师姐。”
陆雪琪牵着修,走在前头,去处,自是那堆砌着合欢派尸身的地方。
合欢派,魔教中风姿最为出众的门派,此刻已经成了这一堆堆的尸骨。三妙,这个魔教内数一数二的美人,修为高强的女子,也已成了冰冷的尸体,容貌即使因为恐惧有些许扭曲,却还是美丽的,相对那些残破不堪又恶心的尸骨,这具尸体却是破碎的美丽,只是随着时间的尘埃,终会化作森森白骨骷髅。
三妙就好像代表了合欢一脉最后的归宿般,红颜白骨。
燕虹伫立在合欢一脉的尸骨前,目光落在三妙手中的一缕黄襟上,静静地看着,心,好像没有了感觉,或者只是已经痛得麻木。
燕虹缓缓弯下了腰,骨骼好似枯朽了百年般,僵硬迟钝,终还是弯了下去,抬手阖上了三妙死不瞑目的眼,伸向了那一缕残破的黄布,没有颤抖,却好像不是自己的手,灵魂和身体分开了一般,好似看着别人掰开尸体的手掌,取出那缕破布。
直到将那长长的黄色布条握在手中,那布条上斑驳的血迹,在眼前渐渐晕开,燕虹才发觉自己其实早已、泪流满面。
落泪、无声。
燕虹好想笑,仰头看着天空,张开嘴,想要大喊什么一般,终究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怕真的出声,从喉咙里破碎的只会是、
金瓶儿、金瓶儿!
果然,我还是讨厌你,讨厌你的不辞而别,讨厌你的自以为是,你留下荷包就那么走了,可是不愿听到我的怒骂,不愿听到我说出不再相见的话。
你可知道,你这一走,当真、就是后会无期了!
你信誓旦旦说的那些话,都不作数了吗,你不是想要得到我的心,就这么放弃了吗?留下一个荷包,一缕断发,留下一个笑话?
金瓶儿、金瓶儿!
当初我们都该狠一点,狠一点你杀了我,或者我杀了你!
再不然一起埋骨南疆,或者葬身那片毒瘴也好过你、尸骨无存。
只可惜,你是金瓶儿、我是燕虹。
我生在焚香,长在焚香,我的一生早就已经烙下焚香的印记,我可以淡然,却做不到不顾一切。
你是不服输又肆意的妙公子,明明不管不顾偏偏又要作深情,可以掳走我的,你却顾及起我的立场来了。
一切就好像是一场作弄般,我们截然不同的两人,就这么纠缠不休。
呵,不休!
是不是很可笑?
可笑在你走了之后,我才不得不承认,你这妖女、料事如神,当真就夺走了我的心,可你,却消失了。
金瓶儿,我没有想象得那么坚强,没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