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两人皆静默着,过了好一会儿,霍沉低低地问她声:“霍某惹姑娘生气了?”

声音里夹着浓郁的闷,令约扶着细竹的指节轻微收紧,似若被人敲了下脑袋,清醒过来。

呃……她方才生什么气来着?

她讪然,轻轻摇头,嘴里却说不出否认的话来。

霍沉只以为她是不肯说,心底再次泛起酸意,窜到嗓子眼里,蔓延出声:“他同你说了什么?”

原他没听见?

令约暗地里松了口气,指尖在锃亮锃亮的竹身上挠了挠,撒谎:“也,也没说什么呀。”

换了旁人这样睁眼说瞎话,霍沉早冷了脸,偏偏这人是她,即便不悦,也只能稳住脸色。

撒谎的人倒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心知他不会信这话,这时反而难堪低下头。

霍沉目光随意扫过,最终栖在她始终扶着的那竿竹上,喉结上下滚了滚,沉声道:“明日上元——”

顿住。

令约复又看他:“上元怎么?”

“阿显得假吗?”

听是这个,她遗憾摇摇头。

“那宛阳灯会——”

她等啊等,还是没有后话,只好又接住他的话问:“灯会怎么了?”

“灯会就在河坊一带么?”霍沉手负在背后收握成拳,百年难得出一回汗的手心竟微微湿润。

“嗯,往年也是这般。”

“你往年也去?”

“一年只这一次灯会,自然是要去的。”虽年年都差不了许多,但她再欢喜不过了。

霍沉听她要去,霎时宽了心,顿觉舒畅……就好像她要去灯会是受了他的邀约似的。

唇边笑意堪堪挑起,身后却传来阿蒙气喘吁吁的叫声,两人侧身看去,但见阿蒙脚步不稳地朝小坡上跑来,险些让冒出头的笋绊倒,未到人前便连叫两声贺姑娘。

令约听后奇怪不已,不知他作何叫自己,霍沉则不满于谈话被人打断,口吻不善:“什么事急匆匆的?”

阿蒙抬起胳膊擦了擦额间的汗,好不委屈地向他吼道:“贺姑娘家里来人提亲了!”

吼完立即气弱几分。

不知是这林子太绿还是什么,他家爷的脸竟生生的绿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处处醋#

linda:我不过是瓶过期醋。

霍沉:(不高兴

阿约:(他凶什么?

霍沉约人却说不出口的样子好好笑哦(不是本人)(你看括号都用全了真的不是本人

我发誓以后宁愿不开文也不要开文就断更了:d惨就一个字,我要说五遍!!!

然后我的apple pencil不是坏了吗,昨天本穷鬼斥巨资买了支新的,本以为这本写完能勉强回本,结果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简直痴人说梦,我还是等拿到笔抽空发展副业比较靠谱(又疯一个。

就我这本!写了一年多!可是你看写了个啥!我写封面都比这好看!真的,《我不肯不肯》和《点火樱桃》都比这本好看(突然一语双关,说到最后还是变成求收藏2333,但我觉得看到这里的宝贝可能都收了)等我的笔回来我就涂《浴堂花》的封面,说真的,我很喜欢点火樱桃那个粉配绿,虽然简单但是莫名可爱,ios的小伙伴一定看不见吧(。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欧阳糖、爱未央 、乱乱1个。

第25章 陶响球

“想起来了, 方公子近来又在四处备礼呢,听道是明年开春还要向你提亲来,这样好的福分,你好生想想罢……”

记忆里是有人这么说过, 阿蒙的话像根钩子, 终于将尘封已久的话牵扯出来, 霍沉想到这里, 面沉如水。

无耻。

他暗骂方琦一声, 而后偏转眼看向竹下蹲着的少女。

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睫低垂, 伸手拨弄着一颗笋, 也不说话, 只安静等阿蒙将贺无量寻来。

云飞蹲在她身旁, 揪着片被剥落的笋壳,百般拘谨唤她声:“姐姐……”

令约只轻应声便没了后话, 云飞挠了挠头,甚是费解地问:“姐姐既不愿, 只回绝他便是, 何苦同自己生闷气?”

少女默了默,又扯下一片黑乎乎的笋壳,小声叹道:“其实并非生闷气……”不过是又想起方琦威胁她的那些话来。

这人也不知是哪儿出了问题,小时候分明连与她说话都不屑,他妹妹笑话她时他也只冷眼旁观、置若罔闻,可后来,竟莫名其妙地请媒人到她家来提亲,弄出好大阵仗,整个宛阳无人不知。

可他分明不喜欢自己。

就像方老爷说的那般, 他们方家乃宛阳数一数二的人家,谁家的姑娘不肯嫁进门,宛阳怎么说也还有周家、余家,论娶妻也不该轮到她头上啊。

那为何偏偏是她,不应还要逼着她应?

她愈想愈怄,手里又忽喇喇剥下瓣笋壳,霍沉见她几根指头教笋壳上的硬绒毛磨红,莫名的生出些浮躁,拦她时语气不顶好:“不是种来造纸的吗,你这么弄它做甚么?”

“……”

本就不知如何是好的人更为闷闷,又不便与他顶嘴,只憋着气、头也不抬地回他:“不需你说,这只是颗退笋罢了。”

她说完,像是与他证明似的,两手抱着瘦了一圈的笋使劲一拔,将其提出土来。

退笋:“……”

霍沉:“……”什么是退笋?

云飞:“……”什么是退笋?

诚然,这时并非好学之时,云飞呆过了,忽抬起头,怒目瞪霍沉一眼。

从未见过他三哥这样呆的人!贺姐姐都不高兴了,他还专挑怄人话说!

“……”

霍沉心下生出种无人懂他苦心的挫败感,但又觉得她肯凶自己便是不拿他当外人看,心情奇异的比刚才好许多,跟着又想起另一回事,定睛看向蹲在前方的少女,问道:“你那时为何出手打他?”

令约这才抱着笋瞧他,先前倒忘了他们曾见过她打方琦的事。

霍沉眸色深深,问她话的模样极为认真,她怔忪下,心底恍恍荡荡钻出个念头:

这些话她从未与人提起,怕爹爹听后为难,更没想过说给宛阳其他人听,他们准是不信的,可说给霍沉,似乎就不一样,他看上去不像是会与方琦为伍的人。

这下云飞也歪着脑袋等她答话,她想明白,娓娓朝他们吐露些。

云飞听后立即愤忿:“果然卑鄙!姐姐不知,我们来宛阳前在外省认得个商人,那时便听他提起过方琦如何卑鄙,我只当他为商阴险,结果他待人也是这般!”

头回听人说方琦的不是,就好似身后多了两个替她撑腰的人,令约心中渐渐舒缓下来,忽霍间,霍沉也出了声。

确切地说,是冷笑了声。

她仰面觑他,以为他也要像云飞那样说些什么,却不料他皱眉看着她,沉着声,不可置信地问来:“贺姑娘当真以为他舍得与清溪坞断了关联?”

“……”她哽住,嗫嚅半晌什么也没说出,只隐隐觉得这人是在说她愚钝。

霍沉当然是在嘲讽她,不过随即心虚低咳声,尽量将声音放得柔和:“你放心,他没那本事。”

若真舍得,当初在荣禄斋时那个伙计也不必那样防着他。

无端被他说安心的少女:“……”那,借你吉言啊。

话虽这般,等阿蒙带着贺无量与咕噜过来时她又为难起来,方琦就算再没本事也是管着诸多生意的人,谁知他打的什么奇奇怪怪的主意呢?

故而下山路上她再没说甚么话,霍沉也只默不作声地跟在后边,道不清心中是哪般滋味,明知她厌恶方琦,却还是止不住地泛酸。

这股醋意,在见到贺家院里摆着众多红绸箱奁时攀到峰顶,恨不得现在就教人将东西抬回去,可他偏偏连进院的资格也没,只能不情不愿地回自己院里,坐在石桌边上等屋前传来动静。

云飞则坐去踏跺上,两手托腮,神色复杂地望着霍沉的背影。

糊涂!糊涂!他在心底呐喊两声。

为何今日才觉察到三哥的心思!

这下可好,他究竟是站在二哥那边还是站三哥这边?不对不对,眼下二哥三哥都排在别人后头。

小少年想着,忽然拍膝起身,冲出柴门外。

“站住,”竹篱内,脸色郁郁的霍沉冷声叫停他,“去哪儿?”

“我,”云飞支吾,“我去溪边偷听会儿。”

霍沉眼皮子一撩:“……”

片刻后,两道人影转过小径,停在溪边的廊壁下。

临溪一侧的春苔已攀到霍沉腰际的高度,霍沉面壁时忽然抿紧唇。

可恶,他几时也成了爱听墙角的小人了?

“诶呀呀,方公子人材俊雅,性情敦厚,便似那天边明月,小姐玉貌花容,气质佳胜,便似那天上仙姝,真真一对儿璧人不是?”

廊上好似开着窗,媒婆话声高高儿飘来屋外,霍沉听后耷拉了脸,冷哼声。

胡撞甚么亲。

乜斜着眼看他的云飞:“……”

唉,他三哥真傻,信这婆子的话做甚么,一听便假。

屋里媒婆依旧扯着嗓门儿说亲:“这段姻缘若是成了,他日世上必多出对儿鸾凤和鸣、鹣鲽情深的恩爱夫妻,您二老也好疾早宽心不是?”

霍沉脸色愈发臭了,偏里头媒人还不消停:“况如今小姐也年近十八,再蹉跎不得婚姻大事,方公子痴守小姐多年,早先被拒也不曾气馁,其心其情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这头好亲事还有甚么不应之理?”

到这里忽霍一静,少女嗓门儿低,廊下两人再听不清说话声,只觉含含糊糊有如蚊呐,不及溪水声清晰。

霍沉又冷哼声,转过身将脚边一块石子踢至溪中,噗通一声。

“嘘——”云飞冲他做出个噤声动作,心下无奈叹息。

奇了怪了,怎就突然稀罕成这样,单是听几句再假不过的媒妁话都气得踢石头……难道早些时候就有了迹象?可他早些时候哪像是中意贺姐姐的样子。

小少年再度陷入苦闷中,蓦地,堂中乍起媒婆气急败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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