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置若罔闻,只回转过身子,冲曾韫柔柔一笑,取过了他手中的山猫,干脆地挥剑断掉了扎在曾韫脚背的箭,扶着他坐到了地上。
曾韫身上的衣服被血水和汗水浸透了,整个人像湿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身上再也闻不见惯常的梅花香,只扑面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他虚弱地捏了一把玉竹的小臂,借力把她推远了些,开玩笑道:“还以为你迟迟不醒是为了多睡会儿,不想是为了关键时候英雄救美。”
玉竹心情复杂地看他一眼,居然“嗯”了一声。
曾韫把自己比成“美”固然有些不要脸,却正说中了她能脱出蛟龙九式的原因。
——能让人义无反顾拔步向前、心胸越走越宽的,不是单单对生的留恋,也不是对复仇的渴望,而是保护他人的坚决。
剑指向前,总是要造杀业的。太多人屠戮一生,曾站在权力金钱的顶尖,攀到最高处是狭窄的悬崖峭壁,最后难免会身坠一己私欲的血海,“黑风白雨”如是,孟老猫亦如是。
但当你的剑是为了保护身后之人,这刃便无坚不摧,这心便矢志不渝,你有了软肋,也有了最坚固的铠甲。纵有艰难险阻,纵处迷宫鬼道,心仍存可容纳天地的豁达。
玉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在第八式中整整困了三个时辰,直到耳中听到“杀了吧”三字,才顿有所悟,随后的第九式只花费了一瞬。
她要保护曾韫。曾韫不能死。
经脉骤拓,内息如滚滚江河入海,玉竹浑身上下好像被人突然地灌注了一身怪力,再快的剑,再狠的刀,在她眼里都成了一拨便走的江上浮藻。
随后便是神弓手的箭被她劈落在地的那一幕。
“玉竹,”曾韫忽轻声道,“人要活下去,才能做许多事。”
她怔了怔,看见曾韫垂眼点了下他汩汩流血的双脚:“……必要的时候,不要做无谓的坚持。”
玉竹眸光一暗,从他手中抽出手来,站起身低声道:“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九式功法的?”
曾韫弯曲的后背陡然一僵。
“你承诺过,要带我回青州看看。”玉竹道,“我是抱着这个念头入定的,也是靠着这个念头醒来的。”
她顿了顿,拿手背蹭了蹭脸:“曾韫,你要说话算数,不能让我失望——不去不行,我一个人去也不行。”
曾韫身上的血怕是流了足有一半,冷得已经不自觉地蜷成了一团,现在只能半倚着墙靠坐在地上,可是心里却好像被点燃了一团火苗,令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暖。
他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那就有劳这位英雄了。”
盛笑春饶有兴味地看着两人说完了话,鼓鼓掌道:“情比金坚,可歌可叹!潜蛟仇鹤两师兄若是知道后辈们还能发展出这样一段感人深情,定能含笑九泉了。”
说着又咂舌道:“只是如果交不出《死毒经》,这喜事可就得变成丧事啦!”
玉竹挑眉看他一眼:“先前的事还没问完。”
盛笑春浑浊的眼珠一轮,攥紧了手中拂尘。
宋秋水飞快地拉满长弓。
玉竹后退一步,长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圆满的弧度,恰把曾韫严实地护在了身后:“刚才口出狂言要杀他的,是谁?”
此言一出,万籁归寂,连地穴中的空气都随之一滞。
她的语气嚣张至极,无需盛公公本人开口,下一刻,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便蚂蟥一般蜂拥扑
po1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