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一身囚衣,跪在行刑台上。
怀抱鬼头大刀,身着大红马褂,敞胸露怀,满脸横肉的刽子手站在她身后。
百姓将法场围了个水泄不通,让县太爷饶恕白莲花的呼声此起彼伏。
自白莲花落草以来,劫掠的都是富户豪绅,杀的皆是欺压百姓的土豪恶霸,对普通百姓不仅秋毫无犯,反而是为民除害。
因此普通百姓并不惧恨她,反而十分爱戴。
监斩台上,县太爷看看天色,自桌上拔出一支令箭抛下,大喝道:“午时三刻已到,斩。”
一名衙役端着一碗酒送上行刑台,刽子手取过酒碗,一口气闷掉一半,剩下一半噗的一声喷到刀上。
放下酒碗,刽子手走到白莲花身后,高高举起了鬼头刀。
“刀下留人。”
鬼头刀正要重重落下,场边突然响起的一声大喝,让刽子手连忙收力。
此乃刑场规则,在刑场上,无论你喊任何话,都没有半点用处,可刽子手一旦听到“刀下留人”四个字,就必须暂停行刑。
这个规则起源于唐,一直沿用至清。
在刑场上,无论囚犯自己还是场外之人,都可以喊出这四个字。
若是囚犯喊出这四个字,并认为自己存在冤屈,案子就必须发回重审。
如果重审之后并无冤屈之处,那么囚犯的斩首之刑,就会改成凌迟处死,即千刀万剐。
而场外之人喊出这四个字,若无正当理由,便会被叛鞭挞之刑,并监禁三年。
因此在刑场上,没有人敢贸然喊出这四个字。
这四个字一出,法场之上当即一静,所有人都往发声之处望去。
喊出这四个字的自然便是乔灵儿,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喝道:“你是何人?”
乔灵儿大声道:“我是乔家庄乔灵儿,有事要跟太爷说。”
“你就是乔灵儿。”县太爷脸色微变,对拦住乔灵儿的衙役挥挥手。
白素贞派人送还劫掠财货时留下的书信,让所有失而复得的富户豪绅,都知道是受了乔灵儿的恩惠。
因此如今乔灵儿在营山县这地界,可谓声名遐迩,在士绅之中名望极高,便是县太爷也不敢得罪。
衙役让开道路,放乔灵儿进入法场。
“灵儿,你……你这又是何苦。”白莲花看着快步走到她面前的乔灵儿,声音发颤的道。
乔灵儿柔声道:“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
说完转身对县太爷跪下,对县太爷道:“太爷,白莲花身为匪首,按律当斩。”
“但她能幡然悔悟,遣散山寨,退还所抢财物,只身到县衙自首,这一切都说明,她已经彻底悔改。”
“依小民愚见,此乃教而后善之举,深合圣人教诲,不应再判死刑,还望太爷明鉴。”
县太爷脸色略有些难看,虽因乔灵儿的声望,他不敢对其执行刑场律法。
但白莲花杀他老师一家三十几口,他自不愿就此放过白莲花。
因此他凛然道:“你这是书生之见,白莲花乃凤头山土匪头目,抢劫杀人无恶不作,怎能以圣人之法对待?”
“教而后善是对那些小恶之人,若教而后善便能免除罪责,那些被她所杀之人的血债,又该向谁讨还?”
“安百姓民心,保一方平安,乃是本县的职责,尔等不必多言。”
在官府的立场,可不会管你杀的是什么人,劫的又是什么人,犯法就是犯法,杀人抢劫就是死罪。
所谓的侠客可没有执法权,即便是恶人也不该由侠客来杀。
除非是有其他特殊情况,比如皇帝特赦,民意沸腾等等,才有可能法外开恩,否则死囚必斩。
“太爷,依小民愚见,为天子狩牧者,应以慈悲为怀,常怀仁义之心,广施宽容之政,才能上体天恩,下达民意,国家才能昌盛。”
“白莲花弃暗投明,乃教化之功,如能将功折罪,因势利导,使匪首深感太爷施政之仁,何愁境内匪患不除,政事不治?”
“小民斗胆力陈,往太爷三思。”
乔灵儿这番话一落,围观百姓中有人高声道:“是啊,乔灵儿说得有道理啊!”
还有人道:“白莲花虽为匪首,杀人越货,可她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抢的都是不易之财呀!”
“是啊,像那胡恶少一家恶贯满盈,不杀他们杀谁呀?”
“没错,太爷,求你开恩,赦免白莲花吧!”
“求太爷赦免白莲花。”
乔灵儿也道:“求太爷法外开恩。”
县太爷本就是因白莲花杀了胡恶少一家,才非要置白莲花于死地,百姓居然以此事来要他赦免白莲花,这不由让他心下大怒。
他不理会叫嚷的百姓,一拍惊堂木,凝声道:“好你个乔灵儿,竟如此不识好歹,真是岂有此理,再不退下,休怪本县无情。”
乔灵儿听闻县太爷此言,知道他是铁了心要杀白莲花。
当下霍然站起,将白莲花也扶了起来,望着县太爷冷然:“太爷本来就很无情了,若你一定要杀白莲花,就把我们一起杀了吧!”
县太爷怒不可遏,大喝道:“大胆乔灵儿,你再不走开,本县就叛你个搅闹法场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