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季一边和永安帝低声说这话,一边带着永安帝去找那家油子面。走着走着,突然一声惊喜的叫声传来:“赵小哥!”
卓季没当回事,更没听出对方是在喊他。直到一位打扮明艳的女人突然窜到他们面前,在侍卫拔剑时,冲着卓季又惊又喜地喊“赵小哥!真是你”时,卓季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声是在喊他。卓季愣了,一时没认出对方是谁。他身边的永安帝眼底却冰冷了几分,张弦四人的心提了上来,这不会是……
那位女子身后跟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对方见卓季没认出她来,不由得失落:“赵小哥,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柳烟,花满阁的柳烟,你以前都叫我柳姐姐的。”
卓季恍然大悟:“柳姐姐?”他不可置信地打量了一番对方,惊奇不已,“我真的没认出你来,你变化太大了!”
眼里只看着卓季,下意识地忽略到卓季身边人的柳烟十分欣喜和激动地说:“你有四年没来了,我们都以为你不在东洛城了,没想到今日能在路上见到你。你不来了以后,我们都特别的伤心。要大家知道你在这儿,定会高兴坏了的!”
还没意识到危险的卓季笑着比比身边的人,说:“我家里给我找了门亲事,时间仓促,就没来得及跟姐姐们道别。”
柳烟这才注意到卓季身边的男人,她抬眼看去,只一眼,她就心悸万分,吓了一跳。永安帝抬手一把搂住卓季的腰,皮笑肉不笑地问:“这花满阁是什么地方?内人经常光顾?”
柳烟紧张地看向赵小哥,她不会给赵小哥惹祸了吧!卓季对柳烟安抚地笑笑,大大方方地说:“花满阁是单身男子玩乐的地方,老爷您已经成亲有子,不合适去了。”
卓季这么一说,张弦几人的心是直直地往下掉,永安帝的脸上绷不住了。柳烟吓得急忙要解释,卓季开口了:“花满阁的哥哥姐姐人都特别好,知道我睡眠不好,我每次去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会给我弹奏最优美的小曲儿,就为了让我能好好睡一觉。还会把私房的点心拿给我吃。”
柳烟对永安帝福身行礼,说:“赵小哥儿是嫏哥儿,他去花满阁纯粹是为了给我们这些人看看病。我们这样的人,没有大夫愿意来,赵小哥儿年纪虽小却医术高明,可怜我们,愿意给我们诊治。”
卓季:“当年我出嫁的匆忙,都没有告知哥哥姐姐们一声实在是抱歉。不久以后,我会在东洛城开一家‘宝芝林药局’,哥哥姐姐们可要去捧场啊。”
柳烟紧张地看了眼黑着脸的永安帝,对卓季浅浅一笑,说:“只要赵小哥儿不嫌弃咱们,咱们自然会去捧场的。”
卓季低头在身上找了找,小慧眼疾手快地递了一块玉牌过去。卓季拿过玉牌一看,给了小慧一个表扬的眼神,把玉牌递给柳烟,说:“以后花满楼的哥哥姐姐们去宝芝林买药、看病,就拿着这个。”
柳烟不敢接,卓季挣出永安帝的怀抱走上前把玉牌塞到了柳烟的手里,说:“今日实在不便登门拜访各位哥哥姐姐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去。”
柳烟的眼里是担忧,她感觉她给赵小哥儿惹麻烦了。卓季笑着对他摇摇头,柳烟福身行礼:“我代花满楼的所有人谢谢赵小哥儿了。奴祝赵小哥儿夫夫恩爱,百年好合,贵子满堂。”
“谢谢柳姐姐。”
柳烟不敢再多留,握紧赵小哥儿给她的玉牌带着丫鬟匆匆走了。走出一段距离,她不放心地回头看,就看到那位可怕的男子搂着赵小哥儿离开了原地。柳烟咬咬嘴,低头看手里的玉牌。玉是上好的翠玉,正面是“翔福”二字。
“姑娘,这位赵嫏哥儿名唤翔福?”
柳烟摇摇头:“他叫赵卓,这翔福,怕是他夫家府邸的名字吧。只是……”赵小哥儿那样惊才绝绝的人,成亲竟然那般仓促,连知会他们一声都来不及。赵小哥儿的那位夫婿看起来极为富贵,赵小哥儿嫁过去是做正嫏,还是?柳烟咬紧嘴,脚步一转,就准备立刻返回花满阁去。而路旁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两个人盯着卓季一行人,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快去禀报少爷!赵卓出现了!”
永安帝的脸黑黑,卓季不明白了:“老爷,您气什么?我虽然是嫏哥儿,但认识几个姑娘还是可以的吧?我又不会跟她们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啊。”
永安帝呵斥:“你问朕,问我气什么?你一个嫏哥儿跑到那样的烟花之地成何体统!更不要说你进宫前才多大!十二三岁的嫏哥儿不时去烟花之地,朕,我还不该生气?!”
卓季摸摸永安帝箍在他腰上没戴手套都暖热的手,说:“老爷,我第一次去花满阁纯粹是去给人看病。他们很可怜,明明男人们离不开他们,还又嫌他们脏。本来,烟花男女这个职业的出现就是因为有市场的需要。出现了,就是合理。换句话说,他们就算再是妓子,那也是官府认可的身份。既然官府都认可了,又为什么嫌弃他们的身份低下不愿意给他们医治?这跟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有什么区别?”
“噗!”身后几人赶紧把喷笑捂了回去。
永安帝紧绷着脸,无法反驳。卓季继续说:“再退一步来说,既然妓子这个职业不可能取缔,那官府就有义务和责任派大夫给他们定期检查身体。妓子是非常容易传染性病的人。从社会安定和百姓健康的角度来说,官府也不能对妓子的健康置之不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