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乱七八糟地想着,下一位学生已经开始试跳。
在严烈后面的是一个校队的学生,也跳得很轻松,但方灼总觉得他的姿势没有严烈那么自然。
全身肌肉紧绷,显得曲线僵硬不优美。明明是一样的动作,还没严烈长得高,落地的时候跟锤子一样重重地砸了下去。
是偏见。
方灼内心忏悔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心态不对。不应该这样的不讲道理。
比赛结束得很快,方灼只是开了会儿小岔,裁判已经起身宣布结束。
参赛成员里好像有个职业跳高、体招入校的学生,最后严烈跟他单独跳了几次,输了,遗憾拿了第二。
他掸了掸黑衣服身上的灰,被身后的赵佳游勾住了脖子,从后面压得起不了身,玩闹的时候,视线频频往方灼这边瞥来,还没抽出空,又被前面的女生给拦住了。
方灼默默转身,进超市买了个面包做午饭,等再出来,严烈已经被他的兄弟连拖带拽地去往阅兵台领奖。
·
晚自习的时候,挥洒了一天汗水的学生重新聚集在教室,吵吵闹闹地说着白天的事,顺道放会儿大话,难得地展现着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活力。
老班过来坐班,示意他们安静,可惜效果不大。她没有办法,干脆让班长去拷了一部电影过来,在大屏幕上播放,前提是不可以继续吵闹。
班长欢呼地冲了出去,男生在后面大喊“要恐怖片”,女生又立马大叫“不可以”,乱糟糟的一片。老班严肃冷下脸,众人才好不容易收敛下去。
严烈来得比较晚,洗完澡,换了身白色的衣服。
他坐下后,沈慕思拎着个银牌放到他桌上,说:“烈烈,你的奖牌!已经给你登记好了,不用谢。”
方灼见状问道:“你没自己上台领?为什么?”
“站上面拍照感觉怪傻气的,而且又没拿第一。”严烈随手把奖牌放在桌角,笑问道,“怎么样,跳高好看吗?”
方灼回忆了一下,刨除几位专业人士,几个酱油党的动作也还远没到僵尸跳那么不堪入目,顶多只是有点滑稽。客观地说了一句“还可以”,又补充道:“比跳远好看。”
“你怎么还搞拉踩?”严烈压低了声音跟她说,“千万别让赵佳游听见。他就报了跳远。”
方灼做贼心虚地瞄了窗边一眼,发现人根本没在教室。
严烈将手揣进兜里摸了魔,片刻后一脸神秘地掏出一块金牌,放到桌上说:“虽然跳高没拿到冠军,但还好我多报了项100米。”
a中今年的奖牌做得很好,细节精致,看起来很值钱的样子,想要拥有。
严烈看出她眼神中流露的喜爱,低笑道:“想要吗?”
方灼却淡淡收回视线,并不留恋地说:“明天我就有了。”
严烈记得她报的是一千五,觉得她这话狂妄又有点可爱,正要说些什么,电影熟悉的开场片头响了起来。
灯光暗去,众人渐渐噤声。
方灼的脸被阴影笼罩,又覆了层屏幕照来的浅浅荧光,她将全部注意力聚焦在上面,屏息凝神地观看电影。严烈也忍下了要说的话。
·
第二天下午,先是男生的三千米项目,再是女生的一千五百米。
方灼没敢吃太多午饭,多喝了两瓶水,提早到操场准备。
她把号码牌别在校服外套里面,在路边走来走去地热身。同学们都没想到她要参加这一场,围着另外几个要跑步的人猛灌毒鸡汤。
报了男子三千米的是沈慕思。
他本意是来浑水摸鱼的,结果发现今年的班级成绩意外的不错,有望摆脱倒数前三,留下里程碑式的好名次,就意思意思上去跑一下,以免班级扣分。
结果才跑了一公里,就被身后校队的人反超了一圈。听着呐喊声在前面响起,送给他身后的对手,沈慕思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就悄悄从边上溜了下来。
哪晓得刚下跑道,迎面对上了方灼。
两人默默对视。
可能是因为方灼的眼神有些冷酷,沈慕思感觉受到了威胁。他脑子一抽,又转身回到跑道,想完成自己剩下的征途。
边上体育老师看见,急忙叫道:“诶诶诶!下跑道的学生就不能再回去了!干什么呢!”
沈慕思顺着队伍朝前跑动,感觉自己进退两难。
方灼赶紧上去将人逮了回来,拎着晕头转向的蛋糕同志去找严烈。
严烈早就发现这边的骚动,正从另外一面跑过来,到了跟前,哭笑不得地道:“你搞什么呢?要跑就跑,不跑就不跑,你还搞反复横跳。”
沈慕思怪委屈的,可当着方灼的面又不敢说什么,嘴唇嚅嗫道:“你不懂,这是一个人内心的挣扎。”
他大喘了口气,为自己没享受到的关爱感到遗憾,叹道:“跑得好累啊。”
严烈推着他去班级的休息区,“到边上坐着去。”
见人走远,他又转向方灼,问:“你不会真要跑吧?”
方灼拉开拉链,展示自己非常吉利的号码牌,说:“不行吗?我都检录完了。”
严烈脸上有震惊有无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最后只汇成一句话:“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方灼斜了他一眼,让严烈觉得她在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