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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濯步若清风,绕过回廊走入堂中,面容是霜雪一般的冷,衬的墨发愈发鸦羽般的黑。
姚蓁望着他,红唇微动:“宋濯。”
宋濯微微顿足,清沉冷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步伐倾轧过来,隽然身影覆在她身上。她仰头看他,见他神情冷肃,眼眸中蓄出一些担忧来,虽知不宜过问他的家事,仍是忍不住柔声问:“夫人如何?”
宋濯轻轻摇头,眸光沉沉盯着她,抬起一只手抚摸她半边白皙的面颊。
手心覆盖在脸上,冰冷的宛若才捧过冰块,姚蓁被他的手冰的战栗一下,眉心微蹙,将他的手捧在手中,担忧道:“手怎么这般凉——”
她尾音未落,忽然归于无声。
宋濯反手攥住她的手腕,抬起她的下颌,几近凶猛地吻住她的唇,将她余下的话堵在唇舌间。
攻势
他吻地太急、攻势太猛, 姚蓁始料未及,后倾一下,小腿磕在桌案上, 茶盏被撞得震颤,“咣当”两声脆响。
屋舍中尚且存有几名仆役, 听见动静,抬眼望过来,见此一幕, 皆是目露惊诧,而后识趣地悄然退下去。
姚蓁面红耳赤,被他吻的眼眸水湛湛,余光望见屋中尚有他人, 当即要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提醒,然而尚未来得及挪移分毫, 便被宋濯提着腰侧抬到案上,发尾流漾着纠缠在一处, 唇与唇短暂地分开一瞬, 继续紧贴。
苍青色的衣摆深陷在素白的裙裾之间,姚蓁不禁后仰, 被他扣着后颈扯回, 双手无力地垂落,一只手被宋濯十指相扣地摁在身侧桌面上, 另一只手在混乱之间亦搭在桌案之上,勉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
宋濯的长指穿插在她的指缝间,姚蓁感觉到他的脉搏跳动的极快, 体温却异常冰凉。但她无暇顾及, 心绪全然被自己唇瓣上覆盖着的薄唇所调动。
因而没有注意到, 宋濯指节绷紧,淡青色的脉络时隐时现,像是在竭力克制、压抑着什么。
即使同他交吻过许多次,渐渐地,姚蓁亦仍有些喘不上气,眼睫渐渐湿润,呜咽地摇头求他。
宋濯从善如流,松开她的唇,清沉眸光在她靡丽水润的红唇上停滞一瞬,重又低下头,高挺的鼻尖贴着她的下颌肌肤,滑向她纤细的脖颈。
姚蓁眼睫慌乱地扑簌,翕动红唇,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只急急地喘了两口气。
宋濯的发亦是冰凉的,凉丝丝地滑过她的锁骨,缠绕粘连着她的颈子。他的鼻息洒在耳侧,姚蓁感觉到他的鼻息略有些重,他却没了其他动作,像是仅仅借她身上气息来安抚他翻涌的情绪。
然而即使他一动不动,姚蓁亦屏着鼻息,身躯紧绷,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的他于她而言,宛若狼群中的头狼,即使鲜美的猎物唾手可得,只要狼王不动,余下的狼群便是再垂涎,也休想作出什么举动来。
好似非得狼王一口衔咬住猎物的脖颈,利齿刺破皮肤、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才能抚平晦暗叫嚣的、张牙舞爪的扭曲情绪。
宋濯没有利齿,自然也不会刺穿她的脖颈,可姚蓁就是无端冒出这个念头。
只是想想,便令她难以抑制地浑身战栗。
宋濯修长的手指扣着她的后脑,薄唇触离着她的鬓侧,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静静拥着她,沉默不语,只是脉搏跳动的极快,犹如鼓槌一般敲着姚蓁手指上的肌肤。
良久,他嗓音微喑,低低地问:“不是差人送你回去,怎地留下来了?”
边说着话,他边摩挲着姚蓁柔嫩的手指,好似在刻意转移一些注意力一般。
姚蓁被他抚的指尖发麻发颤,忍不住将手指微微蜷缩,而后才留心他的话语,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对劲。
略一思索,她空着的一只手环着宋濯的腰身,轻轻安抚他的后背,温声道:“放心不下你,便留下了。”
宋濯正在拨动她手指的动作忽然一滞。姚蓁感觉到,手心下他的脊背似乎亦僵直一瞬。
她心中忐忑,偏头看他,轻声问:“怎么啦?”
宋濯将下颌搁在她肩窝上,轻笑一声:“没事。”
口中说着没事,他的手却抽搐一般的颤抖起来。
姚蓁吓了一跳,垂眸看向他的手,见他手背上的青筋不住起伏,几乎要狰狞着自冷白色的肌肤下破出,心尖惊悸地跳动两下,紧握住他的手,试图这样平复他的异样。语气中难以遏制的带上一点慌张:“都这般了,还叫无事?……宋濯,你莫要吓我。”
说到最后,尾音中已不自觉地带上一些哭腔。
宋濯面容依然称得上是平静,只是眼中不达眼底的笑,渐渐沉寂下去,面色冷沉如冰。他眸光直勾勾地盯着一处虚空,无意识地去吻她眉眼,像是在安抚一般。
姚蓁已将那一声没由来的哭腔压制下去,略一思索,大致猜出他许是在宋夫人那边碰了壁,试探着问:“是……宋夫人那边不大好?”
宋
', ' ')('濯闻言,睫羽轻轻眨动两下,眼神活泛一些,像冬日里冰封的湖面,风拂过时树木的倒影。
他抿抿唇,轻声道:“我不知道,蓁蓁。”
“她不愿见我,如同不愿见宋韫一般。”
他的声音,轻的像是晨间姚蓁望见的薄雾,淡然如风。
姚蓁眉尖微蹙,从他的话语中,隐约窥到几分宋氏的秘辛来,一时不知该怎样应答;然而她回忆一阵,蓦地忆起秦颂曾同她说过的宋氏示外光鲜表面下的腐朽,隐约记得他说过宋韫对宋濯母亲的设计与强取豪夺。原本以为是秦颂谎话连篇,如今想来或许并非空穴来风,是有几分实情在,一时心中大为震撼。
宋濯的失态仅仅只有一瞬间。
他拥着姚蓁,薄唇微抿,回忆搜集出的当年的一些破碎讯息,拼凑出一些陈年往事来——世上并无不透风的墙,任何事只要存在过,就难免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来。而当那些痕迹被他逐渐探破的水落石出,幼时他始终不解的一些事,在得知宋韫与母亲的龃龉后,渐渐明晰。
宋濯一直都知晓母亲极度抵触宋韫,几度寻死;自小待他的态度亦有些疏离。他虽在感知自己的情绪方面有所障碍,但这并不影响他天生聪慧,从细微中窥探出母亲对他的不喜。
如今他既得知缘由,思及他与姚蓁,未免有几分忌惮,转而欲用温柔和缓的攻势来攻略姚蓁。
颇有成效。
母亲避而不见的态度,他司空见惯,去时便已料到可能的结果,因而心中常常漠然。然而此次不知为何迫切的想见到姚蓁,而她恰好在。
只是看见她,他心中那些被漠然所掩盖隐忍的情绪骤然掀起滔天的浪涛,仿佛死水通渠,而他将再难离开她,只想离她再近一些、将她拥抱地再紧一些。
宋濯觉得,自己好似是病了,病症他一清二楚,然而他束手无策,亦知药石无医。
忆及此,宋濯浓长的睫羽垂落,在他眼下投出一道浓郁稠黑的阴翳,遮住晦暗明灭的眼底。
好一阵,眼中翻涌的浓郁情绪才缓缓平息,手指不再抖动。他直起腰身,垂眸看向眼波漾荡的姚蓁,想了想,缓声安抚道:“别怕。”
姚蓁仰头看他,轻轻摇摇头。
她并不怎么怕,虽然对宋濯有所担忧,除却一丝浅薄的忧心他之外,其余不过是担心他发疯而对她做出一些什么。如今感觉到手中的长指不再发颤,她便不再握着他的手。才将手略略松开,宋濯却蓦地反手将她的手收拢入掌心。
这个力道并不痛,但也绝非她能挣脱开。
宋濯目光清湛地望着她,温柔而不容置喙道:“随我回府。”
此后一连数日,姚蓁皆被限制在清濂居中。
宋濯似乎通了人性,并未再用锁链锁她,但亦未能同意放她自由。姚蓁不知他用了何等说辞对外宣扬,才能将身为公主的她名正言顺地留在宋府,总归她不能离开宋府,仅能清濂居中随意行动。
不能得知外面是何等状况,姚蓁颇为焦心,好在有猫儿日日相伴,且算作有所慰藉。
宋濯近日好似有所转变,不再那般令人生怖。他既发了话,姚蓁已看出他的纵容。因而她在清濂居中随意行走,无人敢拦。
抱着惹恼宋濯的心思,继而能让宋濯难以忍耐、放她短暂的外出自由,姚蓁常常出入在他极度爱护的书房之中,蓄意指使猫儿将他的摆的规整的东西弄乱。
甚至有一日,还在一处匣子中翻出当年她误送给宋濯的那枚骰子,不免有些怅然,一时唏嘘。
然而往事如沧海难为水,终究是难回溯。
如若姚蓁早先知晓他是个这般偏执的疯子,便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亦不愿再靠近他半分的。
君子度量,宋濯近日做的十分到位。
任凭姚蓁如何蓄意,他始终平静如汪洋之水,至多不过在她蓄意的有些过分时,或拉她入怀,或将她抵在书柜上,喉结翻滚,同她若即若离,一边边地低语,用撩拨人的语气问,
——“可以与你交吻吗?”
——“可以同你行房吗?”
——“蓁蓁,我要忍不住了。”
届时,姚蓁便会涨红脸,面红耳赤地说“不行。”
他便果真不逾矩,不能同她交吻,便细细啄吻她的唇角肌肤。
不能与她共枕,便勒令她看着,看着他是怎样的情|动,是怎样的情难自持。
经此一番,姚蓁往往面红耳赤,有所收敛。
国事渐渐归于正轨,事务繁忙起来。偶尔宋濯与她耳鬓厮磨一阵,奏折便堆叠如山。宋濯忙于政务,并不是时时皆同她在一处。
譬如今日,八月底某日的一个午后,姚蓁在房中小憩,醒来后,入睡前尚在她面前的宋濯,不知去往何处。
她辨认一阵日光,亦不知自己缘何醒的这般早。目光逡巡一阵,她发现胸口上团作一团而眠的、重量不轻的猫儿,找寻到答案。
秋日负暄,日光明灿。
她不
', ' ')('忍打扰猫儿睡眠,又在榻上躺卧一阵,直至猫儿悠悠转醒,亲昵地蹭蹭她的脖颈,才穿衣下床。
宋濯与她相处时,屋舍外不喜留有侍从,往往他一来便将侍从遣散。
因而姚蓁打开屋舍门时,屋外空无一人。
她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踯躅一阵,下意识地要去寻宋濯。
宋濯……
目光逡巡一阵,她望向门扇紧阖的书房,思索一阵,这个时间宋濯应是在此处的。
便抬脚朝那边迈去。
穿行过连廊,及至书房门前,她隐约听到低低的交谈声,两道声音皆十分熟悉。
鬼使神差地,她停下脚步,思索一阵,悄然绕到一旁的直棂窗旁侧耳听。
直棂窗开着一道小缝,姚蓁一眼便看见背对着她的姚蔑,眼中一亮,当即便要出声。
可旋即,二人的交谈声传入她的耳中。
姚蔑忧心忡忡:“宋卿,依旧未有皇姐的下落吗?”
宋濯侧脸冷玉一般,眉宇间一片从容坦然:“没有。”
他面不改色地平静陈述道:“臣四处找寻,仍未能寻得容华公主的行迹。”
姚蔑长叹一声,哀愁万分。
姚蓁听了这番对话,思绪却猛然陷入混乱之中,慌乱地后退半步,脑中隐约闪过什么念头,然而她未能捕捉住,便对上一双清冷如霜雪的眼眸。
宋濯偏头睨着她,温声道:“陛下不必过于忧心,臣自当,竭力找寻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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