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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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濯双手各捏着卷张一角,浏览过前面题目时,沉声评价:“不错。”

姚蓁惴惴不安地心房略略安定一些。

宋濯一目十行,看向她写的词,缓缓皱起眉。

姚蓁心尖一颤,抿抿唇。

宋濯缓声评价:“对仗不工,平仄无韵,生搬硬套。”

姚蓁默默垂下头,自知不足,眼睫慌乱眨动几下。

宋濯提起朱笔,依次批阅,她写的那首词,被他忽略过去。

姚蓁余光看见,头垂的更低。

宋濯将卷张还给她,薄唇微启:“于诗词之上,有待加强。”

姚蓁轻轻颔首,接过卷张,轻蹙着眉思索。

她于宋濯的这道题目上,的确毫无思路。

抬眼看向宋濯,欲求解,却见宋濯低垂着眼眸,修长手指从他带来的书册中翻找一阵,挑出一册书,递给她。

姚蓁接过,抬头看他,不解地眨眨眼。

宋濯不言,目光落在书册上。

姚蓁翻开扉页,看清楚上面的字,手指一抖,“啪”地将书册阖上,眼中含愠,看向宋濯。

便听这人淡然地缓声道:“这册话本的韵律、辞藻皆为上乘,公主既喜爱这些艳词,不若细细研究一番,写出一篇论赋。”

姚蓁将信将疑,迟疑地翻开一页,只觉眼眸被那遣词造句烫了一下,复将册子重重阖上,寒声唤他的字:“宋君洮!”

真相

她心绪波动,气息不匀,胸口微微起伏,眼中泛着潋滟的光泽,手按着话本子,用力推向他。

宋濯用两根手指指尖抵住,目光沉黑粼粼,缓声应道:“我在。”

她是坐姿,而他立在她的对面,两人隔着一张桌案,宋濯睫羽垂落时,可以清楚地看见她微绯的面庞,似乎还有些愠怒。

——但她的愠怒毫无震慑之力,只单单令那双眼眸灵动了一些,整个人泛着平日里极少见的明媚鲜活。

而这样的她,现今只落在他眼中,仅属于他。

姚蓁抿紧双唇。

宋濯看着她分明愠怒到身躯微微颤抖,却仍旧克己地端着仪态,心中忽然泛起一丝奇异的情绪。

他忽然忆起,多年前的一场宫宴,他匆匆路过嫏嬛宫,瞧见她抱着被宫人打死的幼犬,满手鲜血,无措地跪坐在地上,目露惶惶,洁白裙裾铺成一朵花的形状,白花上血光点点。

她身躯纤柔,如同她手中那只幼犬一样,能被人轻而易举地击垮。

而今她已经是大垚最尊贵的公主,清冷矜贵,高不可攀,殊荣之盛,太子比之亦不能及。

从她身上,几乎再也寻不到当初那个小女孩存在过的痕迹。

宋濯浓长的睫羽在眼下投出一道浓郁的阴影。

他看着她。

知晓那个小女孩,依旧留存在姚蓁的骨血里。

幼时的她,分明怕极了他,也要强撑着上前,曲意迎合赔笑,恳求他救救她的幼犬。

如今她投怀送抱、若即若离,用着并不熟稔的手段,欲拒还迎、欲擒故纵。这次她的目的,是他。

而她拙劣的演技,同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如出一辙,这是未曾改变多少的。

宋濯看在眼中,心如明镜,从未将她的伎俩,当作什么可以撼动他冷硬心肠的威胁所在。却在不知不觉间,难以自持地,对她无限纵容。

他目光稍冷了一些,眼底隐隐流露出一丝不耐与不解,指尖轻叩手底下的书册,淡然道:“为何愠怒至此。”

姚蓁怔了怔。

宋濯薄唇微启:“口是心非。”

闻言,姚蓁唇角绷紧成一道直线,眼中渐渐晕开一点泪意,缓缓摇头:“我没有。”

她眼尾绯红,眼波潋滟,瞧上去是那样的楚楚可怜,眼睫上沾着的一点水光,目光盈盈顾盼来时,足以让男人们为她疯狂。

那目光潋滟看向宋濯,两人对视。

宋濯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她知晓自己词穷,便开始示弱,企图用这种手段博取他的怜惜。

如若方才为拒,现今便为迎。

这样拙劣的手段——

宋濯平静地与她对视,眼眸中一片寂静。

她却不知怎地,眼中水色愈发浓重,抬眼看着他时,眼中盈满一汪水,眼尾挂着的一滴泪珠,摇摇欲坠。

宋濯轻蹙起眉头,心底缓缓腾起一股烦闷的情绪。

他将书册拿起,又搁在桌案上,指尖叩了叩书脊,白皙的手背上,淡青色的脉络若隐若现。

她在无声地落着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紧紧咬着下唇,哭到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即使是这样,她的脊背依旧挺得很直,仪态端庄,钗环不晃,如若不看她的脸,丝毫察觉不到她在哭。

宋濯察觉到她目光中隐隐含有的谴责,默不作声地挪开视线,又挪回来。

她这些日子里的刻意引、诱,以及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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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次次试探般的欲擒故纵,渐渐触及他的底线,令他无法再继续冷眼旁观。

未曾想,竟将看似威风的公主骇至如此。

他薄唇微抿。

姚蓁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她只觉得宋濯莫名其妙,费尽心思,拐弯抹角地羞辱她,心中越想越委屈,眼泪便也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公主许久未曾这般哭过,第一滴泪落下后,眼泪便如决堤之洪水,像是要把这些日子里受的惊吓与委屈全部哭出来。

她有心想止住,却怎么也止不住,只能端正仪态,尽量体面的哭。

泪眼朦胧时,她察觉到身侧有人靠近。

那人冷冽的气息缓缓蔓延,姚蓁忽而想到昨日他对她做过的事,腰后一软,身躯轻轻颤抖起来。

她抬起眼,透过泪水,瞧见一个朦胧的身影。

那身影俯身朝她靠近,姚蓁又是一颤。

旋即一只微凉的手抬起她的下颌,眼角的泪水被人用帕子缓缓擦拭掉。

她嫣红的唇边亦沾着些泪,唇瓣上泛着水色,被帕子按压着擦拭干净。唇瓣敏、感,带起一阵微细微的战栗。

那人的身影,在她眼中缓缓清晰起来。

宋濯眼睫低垂,眸色晦暗,面色冷肃。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眼看过来,眸色冷黑如玄冰。

姚蓁被他一看,眼中又氤氲出许多水色来。

宋濯眉心微蹙,嗓音微冷:“别哭。”

他惹了她,还这样凶。

姚蓁抿紧唇,怒气将泪意冲淡了些,冷着脸将他的手推开。

她用了些力气,手打在他的手上,发出一声脆响,在空旷的殿中格外清晰。

宋濯微怔,看向自己的手,旋即脸色变得极冷,眼神晦暗幽深,如同被搅乱的夜色。

姚蓁亦没料到会如此响,愣了一下,见他沉默不语,反而平静下来,不再怕他,泪亦缓缓止住。

宋濯居高临下,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去。

姚蓁巴不得他走,

可她心中犹有顾虑,便问道:“明日还要检验功课么?”

宋濯足尖一顿:“再说。”

便离去了。

姚蓁独自一人在殿中坐着。

她得了空,心中惦念着自请受罚的秦颂,缓了一阵后,便去想着去秦颂的院子中寻他。

她去时,隐约有朗朗的读书声从秦颂的屋舍中传来。

离得近了,她辨认出,秦颂在诵读的是《诗经》中的《关雎》篇。

他声音如清风朗月,传入她耳中,姚蓁怔了怔,顿住脚步,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为何要诵读这个,是否是因为心有所悦之人?

婢女通报一声,将门推开。

姚蓁甩掉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念头,双手交叠在小腹前,端着仪态走进去。

屋舍中几扇支摘窗大开,光线却不怎么明亮,姚蓁顿足在门前,目光找寻一阵,才发觉秦颂正坐在与门同侧的窗子前看书。

瞧见姚蓁,他放下手中书卷,起身行礼。

姚蓁落座,与秦颂面对面地坐着。

她用余光悄悄看着秦颂。

他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衣裳,模样俊秀,面色温和,与侍女低声吩咐了几句话,又抬手将堆叠在桌案上的书收拾整齐。

与他相处时,犹如清风伴身,姚蓁的心房霎时被那一阵清风鼓满。

侍女端上来一壶茶,秦颂拢着袖子为她倒了一杯,起身放在她身前,温和地笑笑:“殿下前来寻咏山,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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