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传闻宋濯不近女色……传闻果然不可信。
想着想着,他喉间有些紧,心道,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宋濯如此宝贝,给人瞧上几眼都舍不得?
姚蓁浑然不知他此时在想什么。
她能感受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惴惴不安,僵住不敢动,生怕姚添察觉到哪里不对,连鼻息都放轻许多。
紧张之时,只恨更漏流逝的这般慢,因为惊惧,她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
脖颈上忽然一热,姚蓁一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下一瞬被宋濯按着脑袋压在锁骨处,两人紧紧相贴。撞上他炽热肌肤,她那点柔媚的声调被揉的稀碎。
她听见宋濯冷声道:“世子,看够了吗?”
被宋濯紧紧按着,姚蓁的鼻尖压在他肩头,有些呼吸不畅。她张开口,轻声呼吸着,像一条缺水的鱼,呼吸时带着一点喘息。
她愈是轻喘,宋濯将她按得愈紧。
他的力气十分大,姚蓁挣脱不开,眼泪汪汪,贴在他耳侧,用气声对他道:“轻一点……”
方才她那一声惊叫,直将姚添听得眼睛发直。
所幸那娇滴滴的一声,与她平日里端着仪态所发出的嗓音并不一样,姚添并未察觉到异样。
可姚蓁要紧张死了!
宋濯是做过夫子的人,一声冷斥,将姚添训的浑身一哆嗦,手一用劲,将袍角从屏风底下拽出,用力过大,一个踉跄,噼里啪啦又带倒了什么。
他仓皇摸到自己的手持,紧紧攥在手中,脚下却未曾挪动分毫。
哪怕是知道自己撞破了旁人的房事,信城小霸王姚添亦丝毫不脸红,甚至混不吝地调笑宋濯:“哟,你这是急眼了?”
宋濯不应。
他便自顾自地说起了隐晦的荤话,眼神不住往宋濯怀中瞅,甚至还大胆地向这边迈了几步:“我说方才来时,宋公子为何如此恼怒——这是哪里寻得的美人?宋公子若是用的称心,不如介绍给我,改日让本世子也快活快活?”
姚蓁听见他的话,有些能听明白,有些听不明晰,但也知绝不是什么好话,又羞又恼,气得浑身发抖。
偏生姚添还在喋喋不休,又像是低声自语:“这小美人身板柔弱的很,是不是雏儿?若是,宋公子可要牢记,莫要如此心急,届时弄疼了她,不知要搂着你的腰,哭哭啼啼落多少眼泪……”
姚蓁感觉到,宋濯压着自己的那只手,筋脉“突突”直跳。
他嗓音含怒:“够了,世子请回!”
姚添知道,自己是彻彻底底将他惹怒了。
他不知自己今夜是发的哪门子的疯,自从闻到那股香味,便总想出言挑衅宋濯,甚至在走出内舍时,仍不甘心的放缓脚步,竖着耳朵听。
他听见宋濯低声问:“弄疼你了?”
旋即是柔媚的女声,轻声应,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明晰,但足够令人浮想联翩:“没有,只是……”
姚添听得耳根酥麻。
内舍的对话戛然而止。
姚添心头发紧,恐自己被发现,改日宋濯去父王前参自己一本,连忙快步走了。
内舍中。
姚蓁压着嗓音,轻轻咳了几声。
方才,因为她鼻尖撞在宋濯的坚硬的锁骨之上,本就逼出了一些泪,此时一咳,眼尾咳出细碎的泪珠,湿湿沾在眼睫之上。
她分神辨认一阵,轻声问宋濯:“他走了吗?”
宋濯言简意赅:“嗯。”
姚蓁骤然放松下来,软倒在宋濯怀中,手搭在他的臂弯之上,后怕不已,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她仰起脸问:“方才……他发现是我了吗?”
她感觉到宋濯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有些沉。
视线一触即离,宋濯淡声道:“应该没有。”
姚蓁便放下心来。
她的鼻尖,因为方才被宋濯按着,贴在他炙热的肌肤之上,有些痛,又有些发痒,便抬手揉着鼻尖。
她好似浑然未曾察觉到,她坐在宋濯腿上、依偎在他怀中,这样一个姿势,在漆黑的夜里,是多么的暧/昧、多么的不妥。
——多么的危险。
宋濯盯了她一阵,沉声提醒,她才恍然大悟一般,自他大腿上起身。
宋濯看向她。
不用灯光,他亦能猜想到,那个端方清冷的公主,此时是个什么模样。
必然是脸颊绯红,神色讷讷,眼尾应该也是绯红的。
——方才他们挨得太近,他清晰地听见,她急促的喘息中,带有一点哭腔。
纤长如鸦羽的眼睫,此时应该是湿润的。
他的指尖,还留存有她脖颈处细腻肌肤的触感,腿部衣料上也留存着她的温度。
他盯着她。
竟分辨不出,她是刻意,还是真情流露。
他轻轻叹息一声,尾音上挑,似乎带着一丝轻笑:“公主……”
姚蓁懵懵抬头
', ' ')(':“嗯?”
宋濯看向支摘窗外,地面盈着水一般明亮:“公主还不离开么?”
姚蓁抿抿唇,轻声道:“这就离开。”
她抬步向外走去,步子很快。地面太过于凌乱,她似乎踢到了什么,那物件与地面摩擦,在寂静的黑夜中发出一道刺耳的锐响。
宋濯看见,黑暗中,她的身形顿了顿,应该是吓到了。
许是仔细辨认了一阵,片刻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抬足,绕过四散的物件,走到外间。
宋濯起身,双眸轻阖,触碰过姚蓁的那只手,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捻搓着。
他难以忍受,这如此凌乱的屋舍。
脚步声渐渐远离,宋濯垂眼,看向自己的指尖,眉间缓缓蹙起。
可很快,那眉梢微微挑起。
极轻的脚步声,去而复还。
姚蓁顿足,声音轻柔:“外面,下大雪了。
“我没办法离开了。”
共寝
隔着浓重的黑暗,宋濯凝视着她。
窗外落着细碎的雪花,雪势渐大,院中枯树裹银装,枝丫交错,延伸向天际,枝头如绽万千梨花,又似银絮拂过。
灯光映照下,细雪粼粼,沉寂之中,隐约可听见雪花落地时发出的窸窣声响。
姚蓁渐渐察觉到寒冷。她双手交叠在身前,衣袖垂落,脊背挺直,端立着,目光搜寻着他所在的位置。
良久,宋濯别开视线,看向支摘窗外密密匝匝的雪花。
他淡然道:“臣差苑清送公主回去。”
姚蓁轻轻咬了咬下唇:“不可。”
她总疑心,姚添并未走远。她一出去,保不齐会撞在一处,徒生许多麻烦。
况且,雪势现今这样大,明儿晨起时又不知该是个什么情况,她现在若是离开,倘若雪势骤消减,保不齐会留下从宋濯院中蔓延至自己寝殿的足印,有心人稍一留意,便又是一场编排,平添人口舌。
与其那般麻烦,不如她留在此处,待到天明,观其雪势,再做定论。
这般想着,她便这样对宋濯说出口:“会留下足印。”
黑暗中,又是良久的寂静。
须臾,姚蓁听见宋濯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叹:“嗯。”
他转身向外舍走,与姚蓁擦肩而过时,微微顿住脚步,声音沉沉,尾音带着一点情绪不明的上挑:“委屈公主,在此歇息一晚。”
姚蓁侧着脸看向他:“你要去哪里?”
宋濯平视窗外白茫茫的雪,掸了掸衣袖,缓声道:“臣忽然忆起,有些策论还未曾温习。”
借着映入屋中的雪光,他睨她一眼,语气平淡:“床榻,臣暂时无用。公主上榻歇息罢。”
姚蓁眨眨眼,颔首。
宋濯推门而出,门扇开合,抖落屋檐上堆积的雪。
雪块哗啦落下,将檐角下垂着的灯笼搅动地一通乱晃。
姚蓁回眸看,宋濯披衣而出,穿过廊庑,走入院中。
灯笼下朦胧的光,勾勒出细碎雪花的形状,宛如万千星子洒落,飞舞翩翩。
雪色映得他侧脸如玉,他的肩头落了许多碎雪,穿过一个拐角,便瞧不清身影了。
方才又惊又骇,驱散了困意。此时骤然安稳下来,困意渐渐上涌。
姚蓁掩唇,小声打了一个哈欠。
她眨眨眼,小心绕过地上杂乱的物件,走到床榻旁。
她退去绣鞋,端坐床沿。
坐了一阵子,神识渐渐为困意所侵扰。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门扇又一声开合,应是宋濯折返,脚步声渐渐靠近内舍,便安心地睡了过去。
轻缓的脚步声顿在床榻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