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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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知这是公主所赠,却不懂其中含义。

这般想着,他便问出了口。

宋濯目光沉沉:“我亦不知。”

他只知“玲珑骰子安红豆”,但不明公主差人赠他此物,究竟是何意。

骰子被他放在案上,公主是否瞧见,他也不知。

指尖微动,骰子在其上翻转,幽幽香气缓缓扑鼻而来。

宋濯心中没由来地泛起一股烦躁,他敛眉,压去那股情绪。

门外忽然响起几声急促的叩门声。

宋濯收了骰子。

侍从问:“何人?”

秦颂的声音隔着门扇传入:“是我,咏山。”

宋濯颔首,侍从将门打开,放秦颂入内。

他步履生风,满脸忧心:“你可曾有事?

“我方才瞧见公主,同她说了几句话,得知你风寒病症加重,便赶来瞧瞧……”

宋濯轻轻摇头:“无事。”

秦颂还欲说些什么,眸光落在他湿红的唇上,忽而一凝。

“你嘴怎么了,缘何这般红?”

宋濯被他问得微怔,抚了抚自己的唇,似乎是有些红肿。

“许是天干,有些火气。”

秦颂目光犹疑不定,联想到方才见到公主时,她心不在焉、眉头微蹙的态度,有一个荒诞的猜测渐渐在他心中发芽、生根。

他觉得自己洞察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这两人,莫不是当真有了私情?!

秦颂往先是听闻过一些宋濯与姚蓁之间的传闻的。

可他日日跟在宋濯身侧,深知两人并未有过什么交集,向来不信。

如今却渐渐有些信了,琢磨两人是怎样生的情。

他知宋濯一向好洁,不近女色,可……公主那般的女子,他会动心,在所难免。

思忖片刻,他落座宋濯身侧,目露促狭:“火气这样大,房没有个人儿可不行。赶明儿我去问过舅父,选几个清白的姑娘送至你房中,好纾解纾解火……”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弱。

——宋濯侧首瞥他,漆黑的眼眸中,尽是冷意。

秦颂不敢再提,又搭了几句话,宋濯似乎在沉思,不怎么回应,便讪讪离去。

河患

积雪消融,天气渐暖。

饥荒赈灾一事,果然另有隐情,查出许多受贿的官员,牵连之广,涉及多地官员。

此事处理起来颇为棘手,宋濯日日被召进宫,连续数日,终于办妥。

水落石出后,皇帝依旧未提及让太子、公主回宫之事。

此时,太子、公主正穿行在宋府的花园中,鼻端隐隐约约萦绕着梅花的幽香。

姚蓁驻足,瞧着吐蕊的梅花,面上不见喜色,反而忧心忡忡。

她对姚蔑道:“去年此时,凌汛河患严重,今年不知是何光景。”

姚蔑眨眨眼:“宋哥哥去宫中探问,应该很快便知晓了。”

姚蓁叹息一声,同他慢慢往回走。

园中种植各种梅花,足见主人家有多喜爱此物。

穿梭在花中,满是香气,她的忧虑被冲淡许多,渐渐行至宋濯的院子附近。

姚蔑瞧见宋濯的侍从,招手唤过来,问:“宋哥哥回来了没呀?”

侍从答:“回禀太子殿下,公子回来了,此时就在院中。”

他看一眼姚蓁:“公子方才还说,要去寻太子、公主商议事情呢。”

姚蓁来这附近,不过是期盼能瞧上几眼秦颂,并不打算与宋濯见面。

可他此话一出,她不去便说不过去了。

于是她拢拢氅衣,颔首,对姚蔑说:“进去瞧瞧。”

院中灿阳倾泻,暖融融的,宋濯坐在石桌前,俯身喂猫。

他穿着进宫面圣的渥丹色官服,尚未换下,红色衬的他脸色愈发白皙,不是苍白,被日光一照,鼻尖、下颌,连同衣袖下的修长手指,皆是白玉一般的质感。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眼眸,起身行礼。

狸猫踩着他的玄靴上,探头探脑,“喵喵”叫唤。

姚蓁不知说些什么,姚蔑自然不敢吭声,偷偷瞥皇姐。

腹中搜刮一阵话,姚蓁询问道:“公子的风寒可好了?”

宋濯颔首。

姚蔑便弯着眉眼,走到他身旁,道:“宋哥哥,方才侍从说你找我和皇姐有事,是什么事哇?”

宋濯道:“不急。”

他看向一旁正热衷为自己梳理毛发的猫儿,迈步走向姚蓁,猫儿被他一看,乖乖尾随,随他走到姚蓁身旁。

姚蓁有些恍惚。

最近因赈灾之事,他十分忙碌,她似乎许久未见过他了,看向他时,竟有一瞬间觉得他有些陌生,不似从前那个冷漠的人。

宋濯行至她身侧,浓黑睫羽垂下来:“公主还未告诉濯,此猫之名。”

姚蓁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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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面露赧然:“……未曾取过名。”

女郎羞涩时,脸颊沁出芙蓉般淡淡的红,含羞带怯,她今日穿妃色裙裾,妍丽而不妖娆,卓然妩媚,眼眸却清澈得很,宛如出水菡萏。

宋濯瞧了一眼,默不作声移开视线。

姚蔑颠颠地跑过来,抱起猫咪,放在怀中逗弄,笑问二人:“现在要取名字吗?”

“公主来取罢。”

姚蓁眨眨眼,没想到他会让她来。思忖一阵,试探般道:“……咪咪,或者喵喵?”

她对上两人的目光,脸又微微红:“花花怎么样?”

姚蔑摇头:“不怎么样。”

姚蓁不理会他,将目光挪移向宋濯,后者略一沉吟,淡淡道:“小名便叫咪咪吧,它应习惯此名了。”

姚蓁目露感激,有些得意的瞧向姚蔑,口中唤:“咪咪,咪咪,过来。”

猫儿“喵喵”回应,在姚蔑怀中挣扎起来,姚蓁伸手接过,抱在怀中,抚摸它的脊背。

侍从端来茶饮,宋濯坐回石桌旁,端起茶慢饮。

茶雾氤氲,弥漫在他眼前,模糊了他的面庞,却将那双漆黑眼眸映得愈发黑沉。

姚蔑坐到他身旁,问他,说要找他们议事,究竟是何事。

宋濯搁下茶盏,不应他,温声道:“公主。”

姚蓁正掻弄着猫儿下颌,闻言抬头。

他缓声道:“陛下旨意,明日,公主便回宫罢。”

姚蓁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哀婉起来,眉尖微蹙,眼眸像阴雨天时潋滟的湖面,眼睫眨呀眨,颤呀颤,牙齿缓缓咬住内侧的一点嘴唇。

她的眼眸会说话,在用眼神询问他,为什么。

姚蔑“呯”地搁下茶盏,嚷嚷:“为什么啊!”

他亦不喜留在宫中。

宋濯淡然道:“黄河水患,陛下命你我前去,公主独自留在府上,不妥。”

姚蔑一听,气焰微弱下去。

宋濯治水能力出众,前些年未曾高中状元时,便随父前去治理了洮河水患,皇帝特赐字“君洮”。

如今他未及弱冠,中第一年,便身居五品大学士,放眼朝中,向前数五十年,也不曾有他这般杰出的郎君。

也没有比他更合适去治水的人。

姚蔑自然找不出什么缘由反驳。

一时寂静。

姚蓁兀自出神,牙齿在唇上咬出一排泛白印记,连怀中猫儿挣脱她的怀抱跳出去,也不曾察觉。

她不想回宫。

她自小被圈养在宫中,宫中的红墙砖瓦,她早已看腻,高啄檐角与屋脊兽,都将人压迫的心头沉甸甸,喘不上气来。

她抿抿唇。抬起头来,目光泠泠:“若是,我请命与你们同行治水呢?”

宋濯沉吟:“路途颠簸遥远,公主恐怕受不住。”

姚蓁的目光渐渐亮起来:“不曾试过,又怎知我不行?”

她眼中重新焕发神采,灼灼眸光,看向宋濯:“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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