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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席上,陈玄临双拳紧握,心乱如麻,站在那里,坐也不是,上去也不是。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被这动静吸引了。作为小世家的临风阁,却要和薛绍、宫炎宿等人公然争夺宝物,一些好奇者,倒是迫不及待要看接下来的好戏了。
薛绍朝着陈玄临做出了邀战的姿势,他不疾不徐,似乎有很大的耐心,来应对眼前这个慌乱的青年。
末了,似是放弃了挣扎,陈玄临松开了拳头,朝着薛绍拱了拱手,“薛少堡主客气了,那便请吧。”
说罢,朝着薛绍微微躬了躬身。
虽为一阁之主,但三大世家的地位,却是整个广陵府都为之忌惮的。一些礼数,陈玄临还是知晓的。
薛绍泯然一笑,随后负手走向青芒璧箫所在之处。陈玄临也紧跟其后,和薛绍一道,来到宫炎宿和秀锦老板旁边。
“你是?”秀锦老板挑了挑眉,对那些觊觎青芒璧箫的人,他都抱有异样的敌意。加上临风阁的名气,确实也比秀锦阁低了一些。心高气傲的秀锦,也着实不会有太大的关注。不仅仅是整个广陵府,相较于六界,也都如此。没有足够的实力爬向高处,就只有在低处仰望,甚至遭受践踏。
陈玄临微微一鞠,道;“陈玄临,见过宫岛主,秀锦老板。”
宫炎宿微微讶异;“原来是临风阁阁主。”
薛绍和秀锦老板不明白了,为什么身为一个外来客,宫炎宿竟然知道临风阁?当然,连陈玄临本人,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秀锦老板皮笑肉不笑:“既然如此,本阁主也期待陈阁主了,就一起出招吧!”
言毕,秀锦老板一跃而起,手中方帕,再度化为色彩斑斓的丝线,只是此时,丝线幻化为一张密集的网,朝着青芒璧箫笼罩而去,融合了秀锦老板法力的网,带起了强烈的压迫感,攻势一出,毫不留情。
在场的一些人,终于认出了,这是秀锦老板的必杀技,网夺天工!
薛绍紧跟其后,一把幽兰剑祭出,剑气形成巨大的光波,强势罩住青芒璧箫。
“竟是幽兰斩,网夺天工。”宫炎宿惊叹之余,将视线落在了陈玄临身上,道:“陈阁主,出招吧!”
宫炎宿言毕,一跃而上,只见他双拳紧握,往青芒璧箫一挥,拳风带起的散发着赤红光芒,闪烁着炽烈星芒。
这一下,在场的诸位宾客,皆是仰头观望,一直不明白,这位仙宗之人的法器是什么,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实力,现在终于恍然大悟。
“......星辰之力。”霍重莲美目凝视着宫炎宿,缓缓道出。
身边的福千行叹道:“真没想到,他的拳头,就是法器。”
星芒在宫炎宿的催动之下,形成了一条威力巨大的锁链,朝着青芒璧箫攻去。
霍重莲柳眉微颦,“这是......”
“......南海星罗仙岛中低阶仙术,星尘锁,五姐。”素帘之内,一道声响,幽然传出。
霍重莲、福千行和金光良不觉回过头。声音极小,却是被几个人,捕捉到了,都不禁望向了那小亭之内,素帘后面,那抹依旧泰然自若的身影。
素帘之内,那道声音,带有几丝玩味,“可是,霍某更想看看,他,当如何?”
言毕,几个人都将视线望向了远处,那个仍然没有使出招数的陈玄临。
陈玄临早已跃到上空,和薛绍、宫炎宿和秀锦老板,四个人形成了四方防线,他凝望着因为攻势而变得愈发戾气深重的青芒璧箫,右手一挥,手指上的青戒,旋即化为一把青箫,吹奏起来。
极速的曲调,形成了一缕缕清风,朝着青芒璧箫席卷而去。
他的法器,竟然也是箫?!
远处宾客席上的风天顺,观望着这一幕,蓦然心道:
“他,并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
僵持不下,薛绍、宫炎宿和秀锦老板,早已将神识缓缓入侵青芒璧箫,试图去征服它。然而唯有陈玄临,却迟迟没有启动自己的神识。
几股力量,互相抗衡,此消彼长。然而,青芒璧箫毕竟是曾经的仙师青衣道人所创造的仙物法器,甚至抵抗过魔族,道行尚不高深的秀锦老板,终是抵抗不住青芒璧箫的反击,气息渐弱,身子如落叶般缓缓坠落。
“秀锦!”原本还能再支撑一会儿薛绍,却在这个时候收敛神识,跃向了秀锦老板,当秀锦老板即将落地之时,抱住了他。
也正是因为此举,失去了制衡的青芒戾气,朝着周围震散而开。宫炎宿还好,提升法力,中阶仙术尚可勉强抵御,然而已经分心的薛绍和秀锦老板,却是岌岌可危。
薛绍旋即唤起仙罩,将秀锦老板紧紧护在怀里。这一幕,委实让在场的宾客,都惊呆了。
秀锦老板大惊:“绍......你走开,你会受伤的。”
薛绍不为所动:“在我这里,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绍......”就在秀锦老板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一道身影猛然闪到他
', ' ')('和薛绍的前面,将这股青芒的攻势,生生挡了下来。
当众人看清那道身影时,不觉惊呼,那人,竟是陈玄临!
但凡有修为的让,都能够感知到,陈玄临的法力,在逐渐削薄。他竟然不抵抗攻势,反而让戾气削弱自己?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阁主,你疯了?”薛绍见罢,怒斥道。
宫炎宿也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一幕。
他在让青芒璧箫,侵入自己的神识。
本来就不深厚的法力,在点点滴滴地消逝,意识变得模糊,明眸却仍旧望着上空的青芒璧箫,那些埋藏多年的旧事,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下一刻,只见陈玄临手中箫一收,手掌化为风刃,朝着自己的胸口一划,枝叶沾上点点血珠。
祭出心头血,这一幕,无不让在场之人,大受震惊。这竟然是......
凝望着青芒璧箫,明眸渐渐含泪,一种尘封了多年的愧疚,陈玄临嘶哑着嗓子,道:“二十年了,是我的错,是引奴的错,青衣主人。”
语毕,陈玄临将箫置于唇边,一曲不同于之前的曲调,缓缓倾斜而出。如朝如暮,如泣如诉。
沧桑的曲调,带起一股如浩然正气般雅正、清明。如一股清流,洗涤着周遭的戾气。令忘月台一众,都为只震撼。空中,青色身影,衣袂拂动,青芒璧箫,熠熠生辉,仿佛是当年的青衣道人一般,一人,一箫,对抗入侵魔族。
等等,怎么会有这样子的感觉呢?
就在众人震撼之际,青芒璧箫早已入侵了陈玄临的神识。二十年前,过往历历在目,渐渐呈现在陈玄临的脑海之中。
然而此时,两道神识,却瞒过了所有人,入境这段尘封多年的记忆。
七岁之龄,置于平常百姓人家,本应该是稚嫩纯真的孩童。却因为身处仙门世家,为临风阁阁主嫡长子,自小便被冠以“下任阁主”的名义。
门中兄弟姐妹众多,不免有觊觎阁主之位之徒。即便陈玄临苦练法术,勤练音律,却也躲不过暗箭难防。
那一年,当奉父命外出修业,起了歹念之徒,自然不会放过大好机会。躲不过暗算的陈玄临,最终深陷魔域之地,那一刻,生死攸关。
然而,当他从寒夜中醒来时,却看见一名仙风道骨的男子,还有一把散发着青色光芒的璧箫。
仿佛又置身于那个寒夜中,魔兵的重重包围之下,陈玄临深陷绝望境地。青衣道人不顾一切,将他解救出来。望着浑身浴血,身子瘦削的男子,缓缓朝着他,走来,陈玄临颤抖的身子,终是控制不住,跪了下去,跪在了青衣道人的面前。
他将脸深深地埋在地上,磕着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青衣道人望着跪在自己面前颤抖着的身子,无助的人儿,他俯身,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陈玄临的后脑勺,一阵叹息:
“若不是你当年的心头血,我又如何能够熬的过这三年?”
陈玄临猛地抬起头,朦胧的双目,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只见这个男人憔悴的容颜,油然而生一种柔和的温情:
“若不是你以自己作为血引,融入青芒璧箫内,如何能够镇压这滔天魔性?嗯?我的引奴。”
泪水刹那决堤,时隔多年,陈玄临终于能够再度听到这个认可。当年的他,在主人和临风阁之间,毅然选择了后者,可是前者,却依然承认他作为所有物的身份。二十年过去了,如今的他,可否堂堂正正向世人宣告,自己作为青衣道人引奴的身份?
“主人,主人......”陈玄临低垂着头,一遍又一遍呼唤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们之间,只有短短的三年相处,却仿佛经历了千百年,彼此为引,再度相逢。
青衣道人干瘦的手指抬起了陈玄临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一字一句,郑重道出:“青芒璧箫,如今失而复得,而我已然仙逝,再也无力控制青芒璧箫。我们解除血引吧,以后你就是青芒璧箫的主人,从今往后,我入冥界,步轮回,而你,也便解脱了。”
在陈玄临惊愕的目光中,青衣道人微微一笑:“怎么样,玄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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