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女不看姜四夫人,只看孔氏,“八弟说四嫂家教好人品好,我只管跟着四嫂行事就是了。”
所以孔氏没帮姜家说话,她也打算静观其变。
念浅安顿觉七皇女光棍起来贼上道儿,真心实意赞道:“八弟心明眼亮,实乃真君子。”
七皇女跟自己被夸了似的与有荣焉,很快又耷拉下眉眼,“八弟是真君子,三嫂算不算真小人?我怎么不觉得她那些话是好意?你刚才忙着发什么呆,换我一定当场顶回去。”
在她看来,远山近水头先在门外说的那两句嘲讽根本不痛不痒,念浅安不给她和姜家面子,反而轻轻放过尚郡王妃。
以前不觉得,现在她莫名觉得尚郡王妃言行别扭:事事都要掺和,偏偏每每都放哑炮。
七皇女实在即好奇又不满。
念浅安一脸反思,“我刚才在想,我误会三嫂了。原以为三嫂是一朵娇花,现在才发觉三嫂其实是一坨毛肚。三嫂这副扮嫩扮到失心疯的样子,忒像火锅里煮久了的毛肚,让人嚼又嚼不动,咽又咽不下去,偏偏三嫂自个儿不觉得,实在令人钦佩。”
身为伪少女,她表示甘拜下风。
七皇女表示没听懂,“毛肚是什么?”
朱门贵女,哪里见过吃过动物内脏。
念浅安绘声绘色一番解说,直听得七皇女面露菜色,想呕又想笑,偏越回味越贴切,捏着鼻子吭吭哧哧,“你这张嘴真是坏透了!刚才就该说给三嫂和大家都听听!”
念浅安一脸正气,“嗐!背后说人坏话就算了,当面人身攻击要不得!”
吭哧不下去的七皇女:“……”
念浅安不止坏还不要脸,嘴贫成这样,背后说跟当面说有啥差别!
她愤而扭头,再看尚郡王妃直如眼中戳着两坨硕大毛肚,心有戚戚地咂巴嘴,“毛肚吃起来是什么滋味儿,我这辈子都不想知道了!”
被她一代入,人间美味顿时变人间霉味。
念浅安皱起鼻头,赶紧抓块点心压惊,一尝就笑,“小吴太医恐怕要失望了。”
皇上乐见康亲王妃大办寿宴,特意拨了宫中御厨帮衬,可惜这茶点做得,色香味差康德书多矣。
她被康德书养刁了胃口,小吴太医同样被七皇女的贿赂养刁了嘴。
“小吴太医也来了?”七皇女随口问,问过就罢,“一样姓吴,如今想想小吴太医倒比三嫂可亲多了。三嫂老说别人欺负她,哪天真被欺负了才好呢。”
念浅安心道不用等哪天,今天就能实现尚郡王妃被欺负的夙愿,面上深表赞同,“小野猫此言大善,娇花就是用来蹂躏的。”
七皇女怎么看怎么觉得念浅安笑里藏奸,来不及追问怎么个蹂躏法,就听门外响起高亢喜庆的唱喏,“太子殿下驾到——”
还没唱完一溜皇子的名,屋内未出阁的姑娘们就避到了屏风后。
换下太子衮服一身玄色常服的楚延卿当先入内,身后毅郡王为首八皇子垫底,身侧跟着最年幼的十皇子和十一皇子。
俩小豆丁养得精致娇气,个子胆子一块长,近来常听奶嬷嬷念叨他们给太子太子妃滚过床,都认定这是小男子汉人生第一块值得夸耀的勋章,此时不惧楚延卿冷脸,一左一右抓着楚延卿勉强伸出的手指,路走得趔趄,小脸却全是骄傲。
念浅安见亲夫长腿挂豆丁,强忍着才没有笑场:十皇子就算了,楚延卿会主动亲近十一皇子才怪。这副怜爱幼弟的排场,指定是哪个塑料兄弟怂恿的!
心下忍着笑眼中冒绿光,扫向一前一后的十一皇子和珥郡王,打完转正对上亲夫似有所感的视线。
楚延卿挑着眼角,碰上念浅安绿惨惨的目光,冷脸差点也绿了。
他安插在常贵人身边的耳目刚送上线报,锁死了常贵人和珥郡王的不正当关系。
若非二人近来密会频繁选址大胆,盯梢多时的耳目恐怕还抓不住确凿马脚。
十一皇子究竟是谁的种,已无需更多实锤。
念浅安深怕亲夫精神洁癖发作,眼色一秒变正经地飘过去,双双打头阵给康亲王妃正式拜寿。
十皇子、十一皇子依依不舍地放开太子哥哥的手,排在哥哥嫂嫂姐姐后头,小手牵小手学着给陈太后拜寿时的样子,也给康亲王妃背了一段稚声嫩气的贺寿词。
内容换汤不换药毫不新鲜,康亲王妃却听得入神,越听越开怀,越看俩小豆丁越爱,一手搂一个眯起老眼不住打量,末了摩挲着十一皇子的头脸一叠声哎哟,“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儿,长得真是快!既然过来了就别再往前头去了,留在这儿陪着舅婆可好?”
老寿星要留俩小豆丁,自然不会有人反对。
成年皇子们依礼退走,康亲王妃摆手不让人加座,转头笑看尚郡王妃,“可别说我有了新人冷落旧人,小三媳妇帮我照顾小十,你们年轻媳妇呀多带带孩子没有坏处。”
尚郡王妃早听厌了抱子得子的打趣,心里微恼面上微笑,温温柔柔接过十皇子。
康亲王妃满面欣慰,转过脸寻人,“小二媳妇?你来,小十一就交给你了。”
珥郡王妃不防突然被点名,忙起身低着头,轻声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