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就是被那些个’亲姨母’教坏的。等夫人察觉不对时,大姑娘已心结深种,一听世子爷要娶新人就大哭大闹,十分排斥。
即便夫人当着大姑娘的面,狠狠发作了那起子不安好心的庶女,将人赶回忠勤伯府,又调了我去大姑娘屋里管事,到底亡羊补牢,教养能扳回来,心结却是一时难解。
好在大姑娘根子没坏,肯听夫人的悉心教导,不再偏信忠勤伯府那些所谓亲戚,也肯随府里行事,不再和忠勤伯府的走动。偏世子爷是这样的身份和年纪,夫人既然有意再选世子夫人,少不得请些亲近的姑娘家来府里做客走动。
不防被大姑娘撞见过几次,听了下人传的几句闲话,竟开始针对所有来府里做客的姑娘,拦着护着不准世子爷听夫人的请去见人,私下里不知闹了多少又好气又好笑的闹剧。
这么一来,原先有所缓和的心结竟又发作得更厉害了。夫人对大姑娘是即心疼又无奈,明知大姑娘这样不好,却无法狠下心去勉强大姑娘。如今也只盼着大姑娘能随着年岁增长晓事儿了,也就知道如何才是真正为世子爷好了。”
念妈妈听得连连咋舌,不想内里竟有这般跌宕起伏的牵扯,原来的意不平早被高门秘辛碾压没了,满带同情地给徐妈妈续上热茶,叹道:“我还当老姐姐跟在徐大姑娘身边服侍,即风光又自在呢!原来内地里也没少操心。可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徐妈妈抿着热茶笑,“可不正是老姐姐这话。”
她和念妈妈老姐姐来老姐姐去半天,不见念浅安有任何表示,便捧着茶盏看向念浅安,欠身道:“说起来,老奴还得和念六姑娘再告一声罪。春宴的事,夫人和您本已冰释前嫌,偏大姑娘人小不知事,对念六姑娘多有误会。
真要论起因果来,还要多谢念六姑娘一声。多亏安和公主和念六姑娘在春宴后留宿一晚,才叫我们夫人能借力打力,彻底甩掉了还不肯死心的忠勤伯府,也断绝了那些个夫人看不上的人家的心思。”
这话确定是褒义而不是贬义?
求别再提原身甩给她的黑锅啊喂!
原本安静吃瓜的念浅安顿时满脸黑线,呵呵道:“哪里哪里,彼此彼此。当时也算各取所需,各有借力,都是为了自家名声和方便嘛。何况我确实有错,往事不必再提,真心不必再提。”
“念六姑娘说得是,过去的事往后再不提了。”徐妈妈含笑道,话中似藏有深意,“如今夫人只盼您能早日养好身子,多来府里走动,也多包涵我们大姑娘,千万别和我们大姑娘计较。老奴在大姑娘身边这么久,还没见谁跟念六姑娘似的,和我们大姑娘这样谈得来。”
念浅安深深地怀疑,徐妈妈可能老眼昏花了:她和俆之珠哪里谈得来了?
正心中一动若有所悟时,就见有下人掀起门帘禀道:“六姑娘、念妈妈,门房上来报,说是徐世子刚刚下马,正往花厅来。”
徐妈妈闻言忙起身,放下茶盏道:“不敢劳动念六姑娘和老姐姐,老奴去迎一迎我们世子爷。”
念浅安若有所思地望着徐妈妈走远的背影,随口吩咐道:“肥肉来了。妈妈去后头园子,把小公主病她们找回来吧。”
念妈妈抬起的老腿一抖:“……肥肉?”
“肥肉!”念浅安收回神思,一脸严肃道:“小公主病可是说了,好多坏姐姐想做她后娘呢,这不是把徐世子当成肥肉争着想咬一口是什么?我之前不也算计着想咬一口吗,还好那是之前,我现在已经没这么重口了。”
念妈妈又好气又好笑,佯打念浅安一下,“姑娘又混说!一会儿见着徐世子可不能再这样胡言乱语。”
说着就放心飘走,自往后头园子去寻俆之珠和单怀莎、连翘等人。
她前脚走,徐妈妈后脚就领着徐月重往花厅而来。
念浅安远远就看见一块肥肉,咳,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信手漫步,偏头似在听徐妈妈低声回禀着什么,边听边微微颔首,低垂的脸不时露出会心的笑意。
似察觉到她的视线,残留着笑意的脸忽然转向花厅,正对上念浅安的目光时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个礼貌而恰当的微笑,不再像早前在靖国公府内书房那颗梧桐树下时那样,规矩而冷淡地错开视线以示回避。
念浅安见状也是一愣。
认真算起来,除去原身的锅,以前她作为魏明安时和徐月重没见过,后来在靖国公府和徐家别业门外的匆匆一瞥可以忽略不计,二人竟是头一回正儿八经的见面。
机缘巧合下,原身的烂桃花,竟然和她有了新交集,真心诡异而奇妙。
这新交集,和柳树恩有关,也只因柳树恩而起。
念浅安不禁莞尔,抬起爪子挥了挥,“徐世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