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浅安边在心里吐槽边张牙舞爪,一顿狗刨奋力游向柳树恩,再次被求生欲支配,不管不顾地如八爪鱼般缠上柳树恩,仰头对准,果断放弃自救,直接求渡气。
旧事重演。
柳树恩即觉得无奈又莫名觉得好笑,认命地闭上眼睛,将注意力都集中到如何一拖一不沉底,不被水流冲散二人上。
一回生二回熟,他的配合给了念浅安喘息的空间,也打开了念浅安还没关上的脑洞。
她偷偷睁开本就没闭严实的眼,描摹着柳树恩在水中仿佛自带滤镜的脸,连那道被水波模糊的刀疤都越看越顺眼,越看心里越止不住冒出个声音,怂恿着她:到底是被救后的错觉,还是真的心动,验证一下,不就知道了?
念浅安决定遵从自己的心声。
她闭上眼,偷偷歪了下头,贴着柳树恩的唇瓣,也跟着动了一下。
柳树恩猛地睁开眼睛,看着“专心”渡气的念浅安,映着水纹的眼中微微有些困惑。
念浅安自然没发现柳树恩的反应,她非常“专心”地闭着眼继续验证,小心而轻微地又歪了下头,彼此的鼻尖有短暂的磨蹭,带动水流引发奇异的触感,即温柔又温软。
不讨厌,反而有点小小的欢喜。
她偷偷亲了柳树恩两下,即没有生理上的不适,也没有心理上的排斥。
她的身和心都没有出问题。
念浅安有些苦恼又有些小激动,眉心不自觉地皱了皱,不忘再把头转回原位,自以为验证完毕且毫无破绽。
殊不知辗转摩挲间,就算是没有经验的男人,也知道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救命渡气了。
柳树恩震惊地瞪大双眼,气血涌上脸的同时仰头避开,心慌意乱中下意识就推开缠在他身上的念浅安。
念浅安猝不及防,水流瞬间贯穿二人之间的空隙,她被水波裹得歪了方向,忙鼓着腮帮子疯狂狗刨,顾不上其他,只顾奋力往水面刨,爆发力惊人地扒住水下湿岸,哗啦一声探出头,张大嘴狂吸新鲜空气。
缓过劲地视野里,再也看不到刚才跳落的断崖,甚至分辨不出方向,视线所及尽是遮天蔽日的葱郁树木。
竟似被湍急的水流,冲到了不知什么鬼地方。
唯一能肯定的是,追兵就算不要命地跟着跳下来,也未必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他们。
念浅安吐出几口水,觉得心肺没那么疼了,又狠憋了口气重新钻入水里,瞪大眼睛看清柳树恩的所在,忙比手划脚地传达水面上的情况,示意他可以出水了。
结果柳树恩毫无反应,依旧飘啊飘地离她远去。
念浅安正疑惑而错愕,脸颊边忽然飘来一缕血水。
她心头大惊,忙一手拽住岸边垂落的强劲根叶,一手狂刨破开水流揪住柳树恩的衣摆,手脚并用的将柳树恩拖了回来,好歹没忘记急救措施,动作十分标准地扣住柳树恩的脖颈,刨啊刨,终于在她险些又憋不住气之前,将人带出了水面。
“说好的英雄救美呢?为什么英雄突然变狗熊,要我来救?”念浅安边咳嗽边吐槽,使出吃奶的劲儿箍着柳树恩的肩,一步一个脚印地往远离水面的干岸上拖,“看来今天的狗屎运还没踩完。贼老天,快累死我了……”
她自己和自己说话,想借此强打起精神来,否则经过几番亡命般的折腾,真的很想直接晕过去了事。好在她手脚彻底发软之前,柳树恩终于被拖到了挡风挡水的大石后头。
念浅安脱力摊倒,半晌才撑起身子喘着粗气,俯身去看昏迷不醒的柳树恩,上下其手地帮他检查起伤处来。
虽然画风好像不太对,但更不对的,是柳树恩的后脑勺。
念浅安看着掌心上摸出的新鲜血迹呆了呆,福至心灵地闪过柳树恩突然推开她的画面。
不是柳树恩突然行事失常,而是她低估了柳树恩的……纯情程度?
貌似是她的验证方法,惊吓到了柳树恩,才令他忘了二人当时的处境,不仅一把推开她,还不小心撞上了水里的碎石,磕破了后脑勺,才晕过去的。
原来是她造的孽。
念浅安抽着嘴角干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扯了扯柳树恩乱糟糟的衣襟,心虚地赔罪道:“前言撤回。你不是狗熊,我才是险些害人害己的狗熊。对不起啊柳公子,都是我的错。”
自己造的孽,自己还。
念浅安撸起又重又湿的袖子,尽量轻手轻脚地脱去柳树恩湿透的外衣,一边拢起树叶充当枕头,一边小心翼翼地让柳树恩侧卧,又仔细检查了下伤口,松口气道:“还好还好,没有磕得太严重。血好像也不流了……”
她找来新鲜的绿叶,拿碎石头捣烂,不管能不能止血,先糊上柳树恩的伤口再说。
“睡眠是最好的伤药……吧?”念浅安松开裙摆,抖落收集来的干树叶和枯枝,看着依旧没有反应的柳树恩,自言自语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找吃的。希望等我回来,你能好好儿的醒来。千万别有事……”
外头应该还是斜阳西坠的傍晚,此处山涧却已经黑得吓人,不自己跟自己说两句人话,真心静得可怕。
念浅安碎碎念地一步一回头,独自钻进密林里。
等柳树恩清醒过来睁开眼时,首先感知到的,是空无一人的无边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