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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终也只来得及给谢遥安留下一句等我回来。

谢遥安现下连点灯的心思都没有,只在这样的黑暗里静静地等着。

今夜实在太过混乱,凉州城里人人自危。没有更夫的声音,就是更漏之声也被完完全全地掩盖了,连时间都无法分辨。

谢遥安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如此渴望天明。

天明,意味着鑫军奇袭的失败,意味着驻守西北的西营将士即将赶到,意味着战事很快就能上达天听,凉州城便会有救

耳边的声音骤然变大,似乎是有人在欢呼。

是谁的声音?是凉州守卫,还是鑫人?

她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变得苍白起来,纤细的手指死死抓住衣裳的前襟,直抓得骨节突起,指尖泛白。心跳得太快,像是要冲出胸膛。

夫人!夫人!一个丫鬟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满脸都是惊慌。

她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神色。

映着惨淡的月光,谢遥安能看见在她脸上,惊惶害怕和悲伤绝望交杂在一起,从眉梢到唇角都盛满了恐惧,一双眼睛睁得极大,眼白都露出来了许多,整张脸的五官甚至已然有些扭曲。

她的一颗心骤然沉下去。

老爷他他那丫鬟张了张嘴,几次想说却又停下,直听得谢遥安越来越怕,一股无名火忽地自心头起,她柳眉倒竖,张口便是斥责: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有话直说!

丫鬟似乎是怕得狠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老爷他被鑫人伤了!

话音甫落,便有几个小兵抬着杨凌峰进来了。

谢遥安愣在原地,沉默地凝视着一滴又一滴的血一路洒下,甚至有些不敢上前。

原来那样盛大的欢呼,庆祝的是敌方指挥的重伤。

她最终还是上前了。

看到杨凌峰腰腹处那样长的一道口子,她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泪珠一颗接一颗地滚落,重重砸在地上。

那双总是满含笑意地望着她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好看的眉也皱得厉害,像是从前做了噩梦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驻守边关的缘故,杨凌峰常常做些这样的噩梦。

只是从前她只需要拍一拍他,一切就会过去,他就会离开那个噩梦,缓缓睁开眼,眼中盛满了温柔的笑意:多谢娘子了。

可如今,她该怎么破除这个噩梦?

大夫呢?谢遥安听见了自己干涩又平静的声音。

是我在说话吗?

她竟然有些恍惚。

大夫大夫已经去了。小兵咬了咬牙,回答道,夫人,这该如何是好?

凉州城只有一位大夫,已经在方才的混战中牺牲了。

谢遥安的声音空洞洞的:那就我来照顾他。

没有大夫又如何?不管怎样,她总要试上一试。

杨凌峰说过要和她生一子一女呢,现下一个都还没有,怎么能让他就这么死了呢?

纱布、清水、烈酒、草药,谢遥安凭着脑中残存的书本知识,木然地吩咐。

没有草药了不管了,先清洗伤口。

她几乎是在机械地动作着。

清水很快变红,不行,要止血。谢遥安冷静地想,先将纱布在烈酒里一泡,随后按上伤口,强迫自己尽可能忽略杨凌峰痛苦的闷哼。

鲜血浸透了纱布,她的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不行完全止不住。

泪水一颗一颗砸下来,谢遥安松开一只手胡乱抹了把脸,却抹得自己满脸是血。

是杨凌峰的血,还带着温热的感觉。

她拼命地将眼泪憋回去,不能哭,绝对绝对不能哭,否则视线模糊,会干扰她止血的动作。

鲜血还在源源不断地流出,哪怕她双手都死死按住也无济于事。

到底怎么办

杨凌峰的脸色越来越白,面如金纸,全身已经开始止不住地打抖。

毯子!谢遥安近乎崩溃地大喊,最后一个字甚至破了音。

鸡鸣之声几乎在同时响起。

天亮了。

她的泪水终于决堤。

边关突发战事,八百里加急上报朝廷。

据说凉州和县县令杨凌峰设下奇阵,不料竟是被鑫人一眼看穿,他自己也因此身受重伤。

自九清公主处得到消息后,谢华晏猛地从书桌前起身。

设阵

她想,她大概知道先前的那封信里,谢遥安还写了什么了。

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截下那封信的人,究竟是谁?

她心中烦闷不已,这样敌暗我明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直到锁烟小声提醒她该梳妆打扮了,她这才想起来今日要入宫与太后说话。

谢华晏抿了抿唇,强行压下心底的烦躁坐到妆台前,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道:知道了,给我梳妆吧。

不对。

她忽然睁开了眼。

谢遥安的信是十三天以前写的,信送到京城已经过了六天。而夜袭一事发生在三天前,这意味着期间若有人要通知鑫国,只有四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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