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寻竹居,谢华晏便叫来垂灯:前些日子救回来的那个赵春和如今怎么样了?垂灯是管着寻竹居的人手的。
垂灯没有半点停顿地答道:身上原本有些小伤,不过请了大夫医治以后已经没有大碍了。他干活很是勤快,人也伶俐,跑腿送信什么的如今都已经能办的很好。最近正和熊武学驾车。
谢华晏唔了一声,吩咐道:那么,让他去寻个人牙子,好好挑一位色艺双绝的姑娘送到府上。记着,这事儿暂时不要告诉别人。
垂灯点头应下。
第二日晚上陆君衍来了谢华晏的屋子一趟。
这是他这大半个月以来第一次踏进这里。
看见他进来,谢华晏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行了一礼:夫君来了。
再次听到这样的称呼,陆君衍似乎有些尴尬:嗯,嗯。那个明天胡秋月进门,她还怀着身孕,你莫要与她为难。
谢华晏心中一沉。
虽然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不能否认,她方才还是抱了一线希望的她希望陆君衍是来同她和好的。
没曾想,竟然听到的是这样的话语。难不成她在他眼里已经是一个心思歹毒的妒妇了吗?
她真是自作多情得可笑。
伸手挽一挽耳边碎发,谢华晏浅浅一笑:夫君放心吧,我自然不会与她为难的。
次日辰初,谢华晏就起了身。
屋子里只她一人,陆君衍这几天都歇在书房,他的东西也搬走了大半,显得这间屋子比起从前空旷不少。
谢华晏扫过室内各色物件,有些凄凉地笑了笑,但她很快就收了这副可怜落魄的模样,朝外头唤道:锁烟,进来服侍我梳洗。
在面上细细敷了薄薄的一层粉,用螺子黛勾出精致的小山眉,眉间贴上一朵娇艳欲滴的芍药,末了唇上朱红一抹,尽态极妍。
如云墨发挽作凌虚髻,摇摇曳曳,数不尽的意态风流。累丝飞燕纹金簪步步而摇,赤金点翠梅花钗流光溢彩,摄人心魄。正红金绣百蝶穿花上襦搭着十二幅大红织金流云纹长裙,菖蒲红的细绢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外头罩了件海棠红软纱印金如意纹大袖,最后以山茶色百福荷包并蓝田玉白头富贵佩压裙。
谢华晏甫一转出里间,外头穿了件湘妃色梅花纹裙裳的胡秋月便是面色一白。
这一身红,明媚得刺眼,分明就是在张扬地宣告她的正室身份。
胡秋月不由自主地咬了咬下唇,才上前行了跪礼为谢华晏奉茶。
将要接过茶杯时,谢华晏似笑非笑地睨了胡秋月一眼。
她今日可无心与人为难,也懒得陪这姑娘唱大戏。
胡秋月瞧见她冷冷淡淡的眼神,手不禁一抖,杯里的茶水险些洒出来。她稳了稳心神,压下了自己想要在谢华晏接过杯子的一瞬间松手的念头,恭恭敬敬地递上了茶盏。
整个仪式顺顺利利地完成了。待要安排屋舍时,外头忽然来了个老妈妈。
她进来,先是行了礼,随后才道:老夫人命老奴过来传句话。说着,她不着痕迹地看了胡秋月一眼,秋月姑娘可还记得自己当初是因为什么被卖出府的?
胡秋月有些难堪地点了点头。
陆君衍不由得开口:祝嬷嬷
祝嬷嬷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搭话,仍自顾自地说着:既然如此,为了避免坏了府里的风气,还请世子夫人为秋月姑娘安排个偏僻点的住所。
谢华晏点点头,笑道:那就寻竹居西角的偏房吧。
陆君衍沉默着。
祝嬷嬷笑了笑,告退了。
于是早上的这场敬茶便这样结束了。谢华晏随手指了个叫小雁的三等丫鬟提作二等,拨给胡秋月,就让他们退下了。
陆君衍也转身打算离开。
夫君。谢华晏站起身,轻轻唤道。随着她的动作,原本搭在身上的大袖流水一般泻下,纹路晃出漂亮的光彩。
陆君衍一时间有些愣神。
谢华晏自然是适合穿红的。只是从前她穿红色总显得张扬又明艳,可如今却多了一份沉静,连带着那热闹的红都静了不少。
他开口,语气软了许多:什么事?
谢华晏朝他走过来,行了一礼,诚恳道:夫君,我想了想,前几日是我不懂事想岔了。的确,妻贤妾美才是阖家欢乐之像。我念着秋月也怀有身孕,怕是无法服侍夫君,特地又抬了一房妾侍,名唤红袖,如今二八年华,是位色艺双绝的姑娘。
说着,她就要让锁烟叫那姑娘进来敬茶,却忽然被陆君衍抱住了。
阿晏,从前是我误会你了。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谢华晏温柔一笑,回抱住他。
二人静静地相拥。在陆君衍看不见的地方,谢华晏面上的笑容一寸一寸地衰减,最终化作一脸的嘲讽。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是因为文笔不好还是题材太冷,或者二者兼有,前几天真的凉到绝望,一度想快点写完开甜文,甚至考虑过砍大纲
但是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了,毕竟这个故事我构思了一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