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华晏有些惊讶,连忙让锁烟扶她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谢遥安笑了笑,有些羞涩的模样,剪水双瞳满满都着对未来的憧憬:那日多谢姐姐提点如今母亲已经定下了我的婚事,是和新科一甲十二名杨公子的婚期就定在十一月。
谢华晏听着,真心实意地祝贺道:那我就先恭喜妹妹觅得良缘了。
谢遥安笑意越来越浓了,甚至快要收不住,只能借着低下头来遮掩两分。她的五官不及谢华晏出色,但也算得上清秀可人,仿若春日里一枝沾了露水的桃花。这会儿笑得如此灿烂,直让看着的人心情都不由自主地明媚起来。
谢遥安是真的高兴。
谢华晏瞧得分明。
慢慢地,她也一点一点绽开一个笑容。
一天的时间过得飞快。似乎才刚下马车,就已经临近戌时,须得打道回府了。
谢华晏坐在马车里,有些心神不宁。
她又一次离开了谢府,此去一别,大概是要等到谢遥安出嫁才能回来了。
她不想回永定侯府。只要一想到永定侯府,她的就会想到寻竹居的人手安排、一大堆待看的账本和待处理的事宜、老夫人的冷淡、永定侯夫妇不知真假的满意和宠爱,还有大房二房三房时亲时疏时远时近的关系。
谢华晏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
身侧的陆君衍担忧地握了握她的手:可是觉得累了?那今天不如就早点歇下吧,那些账册明日再看也无妨的。
以及那个传言中颇得陆君衍宠爱的胡秋月。
这件事到底还是在她心里扎了一根刺。
谢华晏睁开眼,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陆君衍。
他究竟是真的喜爱她,还是只因为这个夫人的身份才对她关爱有加?或者,他根本就是这样温柔多情的性子?
脑子里的思绪纷繁杂乱,谢华晏胡乱点了个头回应陆君衍的关心,复又合上了眼,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
她忽然很怀念过去在闺中的日子。
自回门后谢华晏便开始将全副心神都放到处理寻竹居的庶务上。
一开始她也想着去给老夫人请安,不过回回都是被客客气气地挡了回来。但谢华晏依旧去的风雨无阻,毕竟老夫人可以不见,她却不能显得不孝。直到最后老夫人亲自发话说不必去了,谢华晏才止了前往荣德院的脚步。
而陆君衍谋了差事后大多数时间白日都在外工作应酬,谢华晏虽然有些挂念,却也忍住了不去问,只等他每天傍晚回来与她用膳。饭后的时光是谢华晏最最喜欢的,每到这时陆君衍就要拉她下上两局棋,谢华晏也从一开始的勉强到了后来的习惯成自然。下完棋,或是早早歇下,夫妻二人享一番鱼水之欢,或是同坐昏黄灯影下,处理各自的事情,一派静好。
至于白日里,她除了每天上午去给永安侯夫人请安,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寻竹居处理事情。若是处理完了,就随意找些事情做,如刺绣看书养花之类的,权当陶冶性情。
谢华晏并不会像在家中一般,常常去逛永定侯府的园子,毕竟在她看来,这样古朴方正的园子到底是少了几分趣味。也因此,她与陆府另外两位姑娘少爷几乎不曾碰过面,彼此都不大熟悉。
直到永定侯夫人将为陆妍淇准备嫁妆的工作交给了她。
陆妍淇作为侯府嫡长女,嫁妆中的大件从出生时就开始准备了。积攒至今,已经颇为丰厚。而谢华晏要做的,不过是再添上些如今流行的物件。
这项工作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毕竟流行的东西好寻,可陆妍淇喜欢什么样的她却不知道。谢华晏脑中不由得浮现出她与陆妍淇初见的场景,和她一般年龄的十五岁的女孩子,瞧着却是比谢遥安还要小上几分,穿着月白的裙衫,一身温柔似水的气质,抿着唇对她柔柔地一笑。
锁烟,去请大姑娘过来吧。谢华晏吩咐道。
陆妍淇很快就来了。她今日换了件云水蓝的衣裳,依旧是清清淡淡的色彩,拿着柄美人团扇,说话的声音和笑容一样柔和:嫂嫂叫妍淇来,是有什么事吗?
谢华晏本打算直接问,但在看到她这副模样后改变了主意,她若是直接问出来,只怕陆妍淇当场就要羞得说不出话来。她转而道:我看锦绣楼和天工坊最近又上了一些时兴式样,想让你帮着参考参考。略微顿了一下,露出一个有些歉意的笑容,不是什么大事,累你跑一趟。
陆妍淇摇摇头,神色很真诚:妍淇平日里也没什么要做的,不碍事。
说着,她便开始挑选那些式样。只是她一向温柔心细,挑出来的大多是符合谢华晏喜好的物件,一色的流光溢彩,华贵非常。
谢华晏不由得讶然:你竟然将我的喜好猜的这么清楚?
陆妍淇不答话,只是温温柔柔地笑。
谢华晏笑了声,再度将那册子递给她:不必全给我挑,你也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陆妍淇推辞不过,最后还是挑了三样出来。谢华晏扫一眼那些莲花玉簪、梅花玉簪、浅蓝云锦纹绸面裙,倒也多少摸清了陆妍淇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