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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余温和杨帆随意坐在地上一手拿着西瓜,一手拿着老冰棍看电视,电视里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在介绍太平洋小岛上的一群信天翁。
浑厚低沉的解说声从电视机里传出:信天翁群落在最近的几雌雄比例失调,雌雄比例高达一比三,也就是三个雄性信天翁里,只有一个可以找到伴侣。余温指着电视说了句好可怜,那么多光棍。
电视机里接着传来声:于是,这个群落的雄性信天翁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他们不再求偶,而是开始积极寻找自己的同行伴侣。
余温和杨帆惊呆了,动物也这样,他们手中的雪糕化成水滴在腿上,才猛地反应过来,把雪糕塞进嘴里。
塞进嘴的雪糕是凉的,他们看到的是真的,两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电视,想多听一点。
食堂大妈趿拉着拖鞋,嘴里的西瓜还没有啃完,找不到遥控器的她生气的摁着电视上的按钮,边调台边说:“什么玩意,动物有病电视台也有病,净放写不三不四的给小孩子看,也不怕带坏孩子。”
孩子听了后,纠正妈妈说到:“上一集那个博士说了,这个是正常的。”
孩子还要说点什么,妈妈一把打断:“正常你个头,博士有病你也有病,当这么多人,不要脸了。”说着,大妈伸出手来打小男孩的头,让他回去睡觉,显然,男孩的一番言论让大妈在看电视的人面前丢了脸。
余温和杨帆坐在地上默不作声,他们不关心大妈的言论,毕竟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他们只想知道电视里的那群信天翁怎么样了,活的好不好,有没有别的信天翁欺负他们。
余温伸手把手里雪糕的塞进杨帆半张的嘴里,拍了一下头,说:“走了,回去睡觉。”
杨帆和余温走在回去的路上,趁着没人,路灯也因为省电早早关上,余温伸手拉住杨帆的手。自打从网吧回来后,这十几天来,一切的事情都在和自己作对,隔壁的工头放乱七八糟的碟子,明明看的过瘾,嘴里却说这是变态;食堂里放的动物世界,偏偏要播出一个同性的信天翁,还被大妈指责有病。
有些事情不知道的时候,一百年都不会出现在自己身旁,但一旦知道后,就会每天变着花样的以各种形式出现。
余温和杨帆就是这种感觉,原来不知道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现在知道了,感觉世间所有的事情都在针对自己,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的性取向,都在刻意的嘲讽自己。
余温拉着杨帆走回家,天本就热,两人的手心潮湿的简直可以往下滴水,但就是不松手,他们想让路上的人看到自己,但又十分害怕被他们瞅见。
动物的世界里,也会有这种情况,那它们会不会受到其他动物的鄙视,他们怎么生活,他们会再大庭广总之下手拉手吗,如果受到被人看不起,他们还会在一起吗?
余温和杨帆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他们想有本书,有个电视,告诉他们想知道的答案,如果这个答案和他们心里想的一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之后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余温都抱着碗筷坐在门口边看电视边吃,心里祈祷着再把信天翁的纪录片重放一遍,可是事不尽如人意,余温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纪录片,也不知道之后信天翁的情况。
一日,余温闲的无聊坐着门口,朝门口糊玻璃的报纸上瞥了两眼,怎么又有关于自己身份的消息,接着往下读,什么是艾滋病,怎么又多了一种病,怎么又和自己有关。
看着看着,余温从板凳上起来,直接半条腿跪在门口,心惊胆战的往下读,报纸缺了一半,外加贴在外面风吹日晒,墨痕都淡去,看的十分费劲。患病后就会死去,没有解药,这种病通过性传染的概率很高,尤其是像余温杨帆这种人。
余温还没有适应自己的身份,又要适应一种绝症。余温跪在门口,觉得自己胸闷气短,很可能已经患上了病,又想到杨帆天天和自己搂搂抱抱,对了,大半夜还亲过嘴,一定是传染上了。
杨帆从宿舍大门口乐呵呵的朝屋里走去,余温眼神慌张不安的看着杨帆,看的杨帆发毛。
“干嘛这么瞅我,瘆死个人。”杨帆脱下T恤,甩到屋里床上。
“你知道艾滋病吗?”
“啥玩意?”
“绝症。”余温跪着腿麻了,拖着发麻的腿坐回板凳上,绝望的看着地面回答。
“谁得病了。”
“我们。”
杨帆也长个了,半蹲着看糊在最下面的报纸,余温的手正哆哆嗦嗦的给他指关键信息。这种病毒在传染的途径主要有三种,其中一种是性传播,尤其是男性之间。杨帆看到这句话,脑子爆炸了,恨不得一拳把玻璃捅碎。
怎么又是我们,前几天的消息还没完全消化,从横出祸端,杨帆看着余温的眼睛,挠了挠头,余温眼睛里什么也没有,空洞的跟死人一样。
余温关上门,坐到了床上,拉开灯绳,看一群蛾子往灯上扑,杨帆坐在板凳上,看看余温,看看飞蛾,心里想骂人,憋得实在是难受了,谁能受得了
', ' ')('这一个又一个晴天霹雳。杨帆走过去拉掉灯绳,白炽灯里的灯丝一点点熄灭,杨帆坐在余温身后,慢慢的把脸贴上去。
余温伸手摸了摸杨帆的脸,他的手更凉了,杨帆脸往后本能的退缩。余温忍不住抽搐了两声,也感知到自己后背上滑落的泪水,杨帆听到余温的哭声,也忍不住了,抽搐了两下。天本来就热,两人黏糊在一起,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杨帆先是抽搐,不敢发出声音,到最后忍不住呜呜的眼泪直流,根本控制不住。余温转过身来安慰杨帆,漆黑的夜里只能看清杨帆闪光的眼睛,两人抱头痛哭,对死亡的恐惧压制住一切,哭自己,哭对方,哭命运,哭老天,哭到最后实在没有力气发声,哼哼哼哼的又抽搐起来。
“怎么办啊。”杨帆紧紧的抱着余温,知道会传染还是不撒手。
过了好久,好久,余温头紧靠在杨帆肩上,试图让自己的语气镇定下来,“我会想到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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